许程溪把身后藏了一路的那根烟携在唇间,侧身用钥匙开了隔壁的门。
叶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一看手机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有三个未接来电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三个来电都是范敬的。自从他们上次联系都差不多大半个月了,叶皖心里想着要把这个官司拒了,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的打过去,但这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可能是摆设从来打不通。
现在居然他妈的主动打过来了,能不稀奇么?叶皖毫不犹豫的给他回拨过去——
那边秒接,还不待叶皖开口,范敬带着歉意的声音就犹如连珠炮一样:“叶同学叶同学,真不好意思啊!前段时间我被公司派去外地出差了忙的没白天没黑夜的,都没怎么看手机!”
叶皖皮笑肉不笑的牵了牵嘴角:“我每天一个电话,范先生都能‘恰好’没看见真是挺厉害的。”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特别抱歉!”范敬就跟没听懂他不客气的讽刺一样,继续真情实感的道歉。直到让叶皖无话可说了,他才试探着问:“呃,叶律师,我还没回到s市,您是觉得现在可以写起诉书了么?”
“不是。”叶皖早就把推脱的说辞准备好了,现在终于有了说出口的机会,一串台词下来都没打磕绊:“范先生,是这样的,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医疗官司这方面接触的太少。您和您叔叔的‘冤情’我怕是”
“叶律师!你该不会是要拒绝这个官司吧?”范敬一下子打断了他,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的有些激动:“千万不要啊。”
叶皖不禁觉得有些迷惑——他上次见到范敬还觉得这位先生挺能沉得住气呢,怎么现在好像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叶皖沉吟片刻,谨慎的说:“呃,范先生,你不用担心,你把资料转移到别的律师手中让他帮你制定方案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不行。”范敬却异常执着,坚定地说:“就要叶律师!”
“???”叶皖不明所以了:“为什么?”
“叶律师,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范敬的声音变的略有些沉痛,还轻轻叹了口气:“请别的律师,我们付不起律师费”
叶皖无语了——要不是范敬这么说起来,他差点忘了资料上写的范家人都是‘赤贫’阶段了,打官司基本上就是为了讹医院一笔钱。只是莫名其妙的,他想着跟范敬的几次接触,总觉得对方不像他自己口中体现出来的那么穷。
“叶律师。”范敬在那边不断卖惨:“你就帮帮我们吧,要不然我叔叔真是太可怜了。”
“抱歉。”其实叶皖打过的官司不胜枚举,有的时候是会碰到那种真的很穷很可怜的人。他虽然外表木讷了一些,但并非真的一点同情心没有,往往遇到那种当事人律师费什么的都可有可无了。但范敬这桩案子,叶皖是真的帮不了,他略带着歉意的拒绝了:“你这忙我真的没法帮。”
“这是为什么?”
叶皖心说‘我觉得你叔叔根本不是因为人家医生的失误你们就是想讹钱’,但这话他不能当面说出来,于是叶皖只好说了一半的实话:“期末要考试太忙了。”
“没关系叶律师,我不着急起诉开庭,我可以等你的!”
叶皖:“???”
他怎么记着之前范敬说他们家这个案子特别着急来着,现在又不着急了?
“那个叶律师,我这边还有事。”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故意想逃避,趁着叶皖短暂的愣神,范敬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挂了。
叶皖盯着‘嘟嘟’作响的手机皱了皱眉,给王成济去了一个电话——
“叶子,啥事儿?”
“成济哥。”叶皖眉间疑云密布,组织着措辞慢慢地问:“你记得之前给我推的那个医疗官司么?”
“当然,说起这个我还想问呢,怎么还没开打?”
“那个范敬最近在出差。”叶皖抿了抿唇:“他家家庭状况真的很不好么?”
“这个啊,我之前调查过一下。”自从因为陈毅豪的事情被叶皖批评了之后,王成济再给他介绍活儿之前就会事先调查一下以确保万无一失:“他家状况却是挺差的,据说是低保水平。”
看来那个范敬没说谎,他家是真的穷的只能请得起自己这种穷学生。只是他怎么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叶皖不是个过分敏感的人,但他是个有‘经验’的人。他总觉得范敬这幅姿态,十分像之前许程溪在他面前装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