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秦妈妈从隔壁屋里起身要出来。
范朝风听见院子里有下人要起来的声音,便赶紧跃到屋子外面的一棵大松树上藏起来。
清蘅院的下人陆续都起了身,各司其职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喜娘也进来,要给新娘子上妆梳头。
安解语迷迷糊糊地去洗了澡出来,又不知用了些什么早饭,就被秦妈妈和阿蓝领着,坐到了梳妆台前。
那喜娘拿出一把玉梳,依照安老爷的嘱咐,对安解语仔细展示道:“王妃,您看看这把糖白玉籽料的玉梳。羊脂白玉的玉身,糖色的梳顶。玉齿滑腻,玉背柔润,老身做了这么多年的喜娘,还没有见过成色这么好的玉梳。这梳顶上的俏色雕成的美人儿,跟王妃还有一二分相似呢。”
安解语见这喜娘说话有趣,也笑了一下,拿过那玉梳仔细看了看,突然似心有所感道:“赌书消得泼茶香,当初只道是寻常。”话音一落,连安解语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将玉梳又递还给喜娘。
那喜娘接过玉梳,便给安解语打散了盘起的发髻,开始给她梳头,又嘴里念念有词道:“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安解语听着这些话,不知怎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范朝风躲在屋外的树上,从玻璃窗里,看见那喜娘拿着自己买的梳子,给解语梳了头。等梳完头,又将那梳子,插在了她梳得高高的发髻一旁。便又给她带上凤冠,蒙上盖头。
一幅绣着鸳鸯交颈的大红缂丝盖头,将屋里屋外的两个人,隔在了两个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