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宁便拉了赵妈妈也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推心置腹道:“妈妈心疼宁儿,自是将宁儿看得比谁都重。而且这些话,宁儿知道,只有妈妈能真心说出口。别人都是虚情假意面子情儿。只是宁儿也有自知之明。宁儿现在虽有郡主封号,貌似什么都不用愁,其实自从我们家为了避范家的亲事,用宁儿生病做借口,已经是得罪了范家。现在又有了谢家据亲一事,且闹得众人皆知。宁儿已是成了众人口里的笑料,脸面全无了。”
赵妈妈听着郡主如此自贬身价,就急着道:“郡主想多了。这流云城里谁敢当郡主面说半个‘不’字,老爷都会拿他下了大狱。郡主实在不用为了些许小事,就躲起来。”
慕容宁不以为然道:“当面不说,难道背后不会说?”
赵妈妈就有些讪讪地,道:“谁人背后不说人呢?--郡主还是要莫要计较太多才好。”
慕容宁只看着通向林间的小道,幽幽道:“宁儿现在年纪老大,爹爹又从朝堂上退了下来,皇后姑妈还见天催着爹爹带了一大家子回祖籍去。若是爹爹真的带了慕容家退下去了,那些指着慕容家家世来求娶宁儿的人家,必会失望愤恨,最终将怨气撒到宁儿头上。妈妈是愿意让宁儿先风风光光地出嫁,然后再被人弃若蔽履;还是愿意让宁儿嫁人之前费些力气,以后却苦尽甘来呢?”
赵妈妈到底是仆妇,有些事情并不知晓,听了慕容宁所说,不由心惊肉跳:“郡主,皇后娘娘真让老爷带了家人回祖籍?这慕容家在流云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慕容宁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掩饰道:“这不过是皇后姑妈担心我们家树大招风,未雨绸缪而已。并不是真要让我们家就离了京城。”--让慕容家慢慢离了京师这事儿,还是娘亲偷偷告诉她的。且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对第三个人说起。
赵妈妈这才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道:“郡主吓了老奴一跳。”又恭维慕容宁道:“郡主真是有大家之风,所思所想,比我们这些下人,自是要高出一大截。”
慕容宁抿嘴一笑,道:“妈妈现在可是明白宁儿为何执意要嫁四表哥了吧?--四表哥待人温厚挚诚,娶了妻子,就对妻子一心一意,从不理睬旁的女人。宁儿若是能做了四表哥的妻子,四表哥的一片真心自会移到宁儿身上。况且宁儿并不想只为了得个原配正室的身份,就低嫁给那些不如我们慕容府的人家,让他们利用挫磨。又与宁儿和慕容家,亦无甚切实的好处。”
赵妈妈便接话道:“其实以郡主的家世,就算嫁入皇室也不是不成的。--未必一定会低嫁。”
慕容宁苦笑道:“陛下早就看我们慕容家不顺眼了,哪会容得下再有慕容家的女子嫁入皇室。”又给赵妈妈解释道:“范家则不同,他们虽不如皇室,可放眼流云朝,也就他们家和我们慕容家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且范太夫人是慕容家的人,也是宁儿嫡亲的姑妈。就算慕容家不成了,范家也不会就因此对宁儿变了脸。四表哥若能娶了宁儿,看中的定是宁儿这个人,而不是慕容家的权势地位。妈妈您说,是不是值得宁儿下功夫去争取争取?”
不等赵妈妈答话,慕容宁又道:“宁儿以后若有了嫡子,自能让他承继了范府。这却是于我们慕容家,还有皇后姑妈和太子表哥,都是有利无害的。”
虽是给赵妈妈说了一大通,慕容宁其实也知自己有些强求了。这些话,与其是在说服赵妈妈,还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又只在心里暗暗埋怨娘亲。--要不是娘亲当年听了人的闲话,硬说四表哥好男风,坚决不让自己嫁过去,自己也不会拖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两人在石凳上谈谈说说,不觉时光过得飞快。
那边安解语和范朝风出来行猎,从一大早就觉得不顺遂。
先是明明追上了一只紫貂,结果被一个未隐藏好的护卫挡了视线,白白惊走了要到手的猎物。紫貂天性警醒,一般很难抓到。安解语费了一上午的劲儿,才好容易有了些眉目,却仍然功败垂成。
安解语就气得要范朝风将身边的护卫全部撤走,免得看着心烦。
范朝风好说歹说,才让安解语消了些气,又同意只撤走一半的护卫。另一半护卫,便下令只能在他们三十尺以外跟着。没有召唤,不许擅自近前。
后来范朝风为了让安解语高兴,就提出两人联手。好容易又追上了一只郊狼,两人各射一箭,以为这次定是手到擒来,岂知狼也会装死逃逸。当两人看着背上插着一只羽箭和一只弩箭的郊狼逃之夭夭的样子,都不由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