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着抬头轻吸了口气,去看窗外,静静的一院桂花飘着香,眼下即使身处这脏而乱的仓房,心内的风光却又那般旖旎。
但眼下又岂是身陷儿女情长的时候?鄂氏追踪他们的人不知道还在不在外头,魏国公说好中秋节前回京,眼下已不过三日。韩稷深信自己是陈王后裔,但她却不能肯定。如果他是魏国公的私生子,那么跟鄂氏一战不可避免。如果他是陈王所出,那么天下又要变色。
诚然她也希望能半途杀出个英武圣明之人坐掌江山,但朝中阁老们手腕强硬,兵权又尽掌在各府之手,韩稷若是被人利用冒充陈王之子逆袭赵氏皇室,那么师出无名蓄意造反,势必将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她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成为赵家的敌人。
可她又怎么好把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跟他明说呢?毕竟这之间涉及到他生母的名誉。
她撑着地站起来,在紧闭的门前站定思索。
韩稷也跟着她站起,她不作声,他也不作声。
有些话说得痛快,做起来却未必那么潇洒。
如果没有她,诚然天不会塌,地不会垮,他也不见得会去寻死,可是这漫长的一生,他却上哪里去找个这么样让他能自在释放自己的人来共度余生?即便是他也可能会战死在与赵家对抗的征途中,没有她存在,他死前也注定会少去最重要的那笔色彩。
他已经不奢望她能够如他喜欢她一般地喜欢他,毕竟正常来讲,她也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她若能有那么一刻为他心动,或者因为各种不那么美好的理由同意嫁给他,比如仅仅是因为他能够供她差遣与她日常斗嘴取乐,他也能感觉到满足。
世间的婚姻本就难以十全十美。能与心仪的人相守在一起,对他来说已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