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挪了挪身子,微微抬了头,说道:“太太让孙女说实话,孙女不敢不说。其实我是觉得那珠花虽然是娘娘赏下来的,但一点儿也不好看。我妆奁匣子里有成堆比这个好看又华丽的,四婶却非拿这么丑的东西来哄我,我为什么要承她的情?我还不如要她的盘子呢。
“另外上次我母亲让人送猎物给四婶的时候,四婶没收。那还是皇上的赏赐呢,她都不收,我凭什么要收这珠花?”
佛堂点着蜡烛,烛光把处在昏暗内室里的她小脸儿映得如瓷玉一般无暇,那双肖似了沈宓的大杏眼儿里透着几分不服气,但也在烛光里熠熠生辉。
没有人能从她脸上看得出来撒谎的痕迹,沈夫人盯了许久,也看不出来。
她把目光转向案上的佛像,隔了片刻,说道:“你对你四婶很不满?”
沈雁声音又清又亮:“雁儿哪敢。”
不敢就是有。沈夫人余光扫着她,翻滚了几日的心在这当口渐渐安定下来。
这样才像话。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看出来那珠花背后的厉害呢?除非是妖孽。可是她又实在疑心她为什么珠花不要却偏收了那木盘子,所以才一定要当面听听她的解释。
现在这个解释她很满意,也很相信。
沈雁本就是个孩子,而且又那么顽劣,怎么可能会知晓朝堂上这么些事?以她的年纪就算知道,也不可能会猜出来她对淑妃行赏的态度,这当中的弯弯绕这么多,就是大人也不见得有几个能看得透,她一个孩子就更不可能了。
华氏身家那么丰厚,华钧成又不时地给她这唯一的外甥女馈赠,她自幼生长在锦绣堆里,得到的和见过的稀罕物儿比宫中的贵人只怕也少不了多少,看不上这些例行的赏赐,是很在情理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