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她所料,京城里四间铺子,其中三家都是掌柜的当家作主,庄子更是被管事捏拿把持,只剩下一家还不错,那也是因为生意太差,在要赔钱的场合,又没利钱可赚,自然要把问题都jiāo给东家,她这主子还真当的名不副实。
不过这几个手下的办事能力,却让她颇感欣慰,都是半路出家的下人,在杨府从未受到重用,只凭着一份不想辜负她信任的决心,硬是在京城里磕磕绊绊,哪怕四处碰壁,也要打听到她所需要的消息。并且还把她那些产业管事的背景了解得一清二楚,杨初雪若想有什么动作,随时都可以。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原只想让他们了解一下京城,也算长长见识,为以后事业铺路,没想到她却低估了男人的野心,知道小姐的心思,了解小姐的打算,既然接到任务,又有谁不愿表现一番,以此来受到重用,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吧。他们越有野心,越有gān劲儿,对杨初雪也就越有利,谁都喜欢鞠躬尽瘁又有能力的下属,她自然也不例外。
京城里大的制衣坊有三家,其中锦绣坊不仅是所有达官贵人身份象征的所在,还和宫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每年上供的物品就不知几何,自古官商不分家,而锦绣坊的靠山就是当朝太后的弟弟,内阁大学士文启泰文大人,其女更是皇上最宠爱的惠贵妃,膝下已有二子,若不是皇后乃先皇钦点,现如今入主中宫的还不知是谁呢。
另外两家云裳坊是靖安侯名下产业,虽才成立才五年,却已不可小窥,靖安侯原是魏国公府长子嫡孙,他父亲救驾而亡听着虽是荣耀,只是他的身份却也显得尴尬起来。作为一个没有父亲的庇护的长子嫡孙,身上又有着父亲遗留下的救驾之功光环,无意间就挡了不少人的路,所幸皇恩浩dàng,给了他一个爵位,只是大家族里的事qg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完结,尽管没了爵位之争,但他想走仕途却是不可能,无奈之下gān脆学起了经商,成为京里的一大话题,鄙视的,看笑话的大有人在,其中还包括他的家族宗亲,若不是他父亲的救驾之功,说不定都要开宗祠立家法了,只是无论如何都否定不了他手中有钱这一事实。
剩下四季坊则是京城里的百年商家,也是皇商,跟很多达官贵族都有挂钩,其名下产业更是遍布大江南北,就连万安县都有一家四季坊,杨初雪之前就曾在那定过布料,对四季坊也算有一定的了解。
对于自己的打算,杨初雪从没瞒着宫嬷嬷,每日下午学规矩的课程,也改变了时间,不再是天天都要学,换成了由宫嬷嬷监督她的一言一行,务必要随时随地把规矩刻到骨子里去,当习惯成为自然,那么她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都将浑然天成,那才是真正的由内而外散发的高贵。
杨初雪趴在书桌上,一手拖着下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打着桌面,姿势虽然不雅,但慵懒的神态,姣美的容颜,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腮边两缕发丝随风拂面,却为她凭添几分诱人的风qg。
宫嬷嬷对此不致以任何言语,此举虽不在大家小姐规矩之内,但只要姿态优美,她不会有任何反对,真正的高贵并不在于她的规矩有多好,太过刻板反而不讨喜,这也是为何达官贵人之家,正妻总是拿来供着,而得宠的却是小妾的缘故。
杨初雪想了一会,缓缓坐直身子,对照宫嬷嬷给的资料,和从京里打探来的消息,提起笔,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最终在云裳坊几个字上画下了一个记号。
宫嬷嬷眉眼一挑,看着她的举动,严肃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兴味:“小姐为何会选它?”
杨初雪浅笑了一下,选完之后,心中只觉得一阵轻松,也有了调侃的兴致,反问道:“宫嬷嬷是在考我吗?”
“你说是便是。”她原以为小姐不选锦绣坊,也会是四季坊,毕竟锦绣坊背景qiáng硬,靠山深厚,贵妃娘娘膝下二子,他日若荣登大宝,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再说那四季坊虽然只是商贾之家,但错综复杂的人际网却是连锦绣坊也比不上,并且小姐还对四季坊有了解,有道是做生不如做熟,怎么看都比云裳坊好,靖安侯除了一个爵位,和他父亲的遗留下是救驾之功可是什么也没有。
“初雪胆量小,锦绣坊只怕高攀不上,四季坊家大业大,我又怎敢在他门前讨银子,只剩这云裳坊虽说建立时间不长,却也小有成就,面对另外两头可屹立不倒想必也有几分真本事,初雪斗胆猜测,跟他合作互利互惠,可比锦上添花受人挟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