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杂种,我会让你知道魔法是多麽可怕的东西!”
菲利普的咆哮震动著大地,令魔法的力量重新沸腾起来,也令维德醒悟了过来:“你有次神血统!”
尤里希斯的苦笑确认了这个事实,也令维德渐渐把以前的疑问全部找到了答案。
为什麽每次他带著尤里希斯使用飞行魔法时,尤里希斯总是那麽重;为什麽菲利普在攻击尤里希斯时,要在魔法攻击外再夹杂物理攻击;为什麽以前战斗时,尤里希斯总是叫他不要担心魔法会误伤;为什麽尤里希斯会这麽了解神和魔法的事。
最重要的,为什麽尤里希斯一来,黑暗血祭就会暂停──他本人就是破坏魔法阵的关键,而夹杂在魔法攻击中的物理攻击也可以理解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作用於肉身的魔法对拥有次神血统的人是无效的。
而他也突然明白,尤里希斯那所谓的“我希望有个魔法师,能够替我阻挡其他魔法师的攻击”,这最初把他留下的借口不过是谎言,因为尤里希斯根本不惧怕其他的魔法师,次神是神与凡人的混血,这种人是所有魔法师的恶梦。
那麽,为什麽尤里希斯要把他留下来?
难道尤里希斯以前说的那些玩笑,都是真的吗?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船长,这个平时总是粗神经,开著并不好笑玩笑的男人,正用温柔的眼神凝视著他,轻声说道:“我爱你,维德。真的真的真的,我爱……”
後面的话被维德的拳头打断,怦得一声结结实实地揍在他脸上,令他痛呼一声倒退三步:“你干什麽?”
维德面无表情地问道:“疼不?”
“疼。”他满手鲜血地捂著脸老实回答,“为什麽打我?”
“我要确认一下这不是做梦。”维德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开玩笑,反而认真得可怕,“也许我这会儿已经死了,或者落入黑暗领域,所以才会做这种以前想也不敢想的美梦。我曾经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有一天你终於意识到了,或者我终於有了机会,可以说出心里的话。这种梦我曾经做过许多次,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想经历这样的事,你永远不会知道……”
尤里希斯阻止了这喃喃自语,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抱住维德,在他耳边低声说:“维德,维德?杨。”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可以融化坚石,“你不是在做梦,也不是进了黑暗领域,这些是真实的。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我们都活著。”
维德颤抖著抱住尤里希斯的身体,小声地确认著:“这是……真的?”
“嗯。”
“不是梦?”
“嗯,虽然某些不好的事也不是梦……”
维德感觉手中一沈,他慌张地看向尤里希斯,愕然发现那张总是精神饱满的脸全是失血的苍白。
“别这样,把伤口扎起来!”
“至少我们俩人中有一个能活。”维德的话并不出乎意料之外,尤里希斯叹息著,“我们总不能什麽也不做就死在这里吧。”
维德的身上全是稠滑的鲜血,他的心也跟著颤抖──这样谢幕不是他所要的,无论是谁活下来,总要承受巨大的悲痛──可是正如尤里希斯说的,如果就这样什麽也不做死在这里,怎麽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紧皱著眉头,慢慢松开了抓著尤里希斯的手。随著那血滴入魔法阵中,令人窒息的气氛也有所减低,只剩下菲利普的灵魂在空中愤怒地咆哮。
尤里希斯看著那狂怒的影像,心中却涌出快乐。他所憎恨,也为他带来无数麻烦的血统,第一次做出让他高兴的事──救了所爱之人,他绝不会放弃──他已经放弃得太多了,这一次,他也想像维德一样,能够坚定地至死不渝。
尤里希斯的双腿开始发软,手指尖发麻,眼前出现一片片的虚影。随著鲜血的流失,空气似乎也从他的肺里抽走了。力量不断地消失,使他不得不靠向瘦弱的魔法师。维德抱住了他,那个并不强壮却坚定的手臂环绕起来,把他的脑袋拥入怀里。
“最终,我还是一个人也救不到。”维德的轻语传入尤里希斯的耳中,“如果我能够更强,能够考虑得更多,我就可以救你,可以救到其他的人。”
“多想想吧,救所有人什麽的这种事……怎麽可能做到,我们是人,不是神。”尤里希斯的声音变得微弱又虚浮,像是入睡前般的呢喃般,“别离开我,如果那家夥死了,一定要赶紧给我包扎啊,我还想和你……做……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