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再一看离无言对四弟挤眉弄眼,真是恨不得自戳双目,从头到尾都食不知味,本打算过几天再去离音岛,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等了,师父的亲事一结束,立马就收拾行囊上路。
离无言理所当然地拒绝了流云医谷赠送给他的马,再一次与云大共乘一骑,也亏得厉风长得高大结实,不然早就甩头不干了。
云大憋到半路差点憋出内伤来,终于在一条溪边饮马休息时吐出梗在心里的大石头,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咳……我四弟一直与你挺投缘的,怎么上回成亲时看到你就像老鼠看到猫似的?”
离无言正坐在草地上闷头找虫子玩,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问什么,接着就挑眉奸诈一笑,写道:我送了他一份大礼。
“大礼?什么大礼?”云大有些吃惊,这才想起当时礼单上都没有看到离无言的名字,本来还好笑地以为他是来吃白食的,难道他是私底下送了四弟什么东西?
正这么想着,就见离无言在地上一笔一画写道:春、宫、图。
“……”云大黑着脸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他拍拍手一脸奸笑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应对,一颗心也弄不清是沉到了海底还是燃起了山火,总之就是不好受,一直用了很长时间才冷静下来,克制着悲愤的心情缓缓道,“还真是礼轻情意重啊!”
对于人家说的“礼轻”二字,离无言笑得浑不在意,乐滋滋继续写道:受之有愧,何止是礼轻,本宫可是一文银子都没花。
云大一听心里更觉悲恸:“难道是你自己画的?”原来他那么精通了?!
地上又多了两个字:偷的。
云大盯着这两个字半天没抬头,一下子好像沉到海底的心浮上来了,又好像山火也给扑灭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无力感,有人拿赃物送礼的吗?有这么抠门的吗?他不只是一宫之主吧?又偷酒又偷马,甚至连春宫图这玩意儿都要偷,其实离音宫是个贼窝吧?
离无言好奇地低头凑过去,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云大迅速回神,抬眼看着他,一想到这春宫图不知道在他手中握了多久,心里又滋味难辨起来,一时不察脱口道:“你看过了?”
离无言一脸坦然的点点头,又斜了他一眼,意思是:这不废话么?没看过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
云大颇具风度地微微一笑,暗地里却差点把牙给崩断:“呵呵,久坐无趣,要不要再练练招?”
离无言眼睛一亮,点点头精神振奋地站起来,向来无耻惯了,不等云大起身就飞起一脚朝他踢过去。
云大和他打了这么多次,当然知道他会提前出招,不慌不忙地抬手格挡,顺势反抓住他的脚踝,趁他飞起旋身的空档从地上站起。两人你一招我一招,赤手空拳地在溪边打斗起来。
这一场较量花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两人越打越靠近溪水,把旁边吃草的厉风都惊得朝远处躲了躲。云大瞅准机会,状似一个不小心让他当胸踹了一脚,身子失了重心“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云大落水的地方正是这条小溪的中央,溪水有些深,他在水里手脚乱动地挣扎起来,一边拼命冒头一边瞅准机会喊:“我不会凫水咕噜咕噜……”
离无言本来还叉着腰在岸边乐不可支地嘲笑他,看他这个架势忽然慌了,想都不想就跳下去救人,可云大就像慌了神似的拼命扑腾,就是不好好配合。
离无言身手再好,到了水里也施展不开,焦急之下头一次希望自己能开口说话,那样好歹可以提醒他配合一下,现在没办法与他交流,只能拼着蛮力去搂他的腰拽他的胳膊,却每一次都让他扑腾得脱了手。
正在他怀疑云大是否故意时,忽然腰间一紧,整个身子顿时被翻过来压到了水中。
云大笑眯眯地从水中探出了头,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
离无言回过味来,肺都要气炸了,拽着他衣襟就将他往水里拖,一个翻滚将他反压住。
二人从草丛一路斗到溪水中,堂堂两名武林高手一下子变成了浅滩里互相缠斗的蛟龙,明明很不得劲却硬是斗得你死我活,翻腾了半天最后终于精疲力尽,手脚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松开对彼此的钳制,陆续将半个身子探出了水面。
离无言吐出一口水,发狠地瞪着云大,就像跟他有三辈子血海深仇。
云大却是笑容满面,不过看到他依旧精致的妆容后,顿感失落。他刚才故意将离无言往水里引,一方面是觉得有趣想逗逗他,另一方面是想趁机将他脸上那层面具给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