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利被一支神秘骑兵端了老巢……”
“突利的糙场大火冲天,蔓延到整片糙原,烧了几天几夜都没熄灭……”
“突利的牛羊全都被宰杀拖走了,突利的马全被人偷走了……”
“突利人住的帐篷在大火中烧成灰烬,留在后方的突利贵族一夜间全部失踪,不管男女老幼,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突利族人聚居地成了一片鬼域,不见半只活物……”
一句句念下来,城门口响起阵阵叫好声,百姓们拍手称快:“难怪突利大军急得火烧屁股,原来是真的着火了!哈哈哈,他们要好几年恢复不了元气啦!”
热闹过后,众人又开始议论究竟是何人所为。
有人猜测是西域民族,据说西域那些小国家长年被突利欺负,肯定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次才趁着突利后方空虚进行突袭。
边疆百姓的眼界到底与京城百姓不同,他们不见得能说出今年流行什么美食,什么花色,但却知道这天下不仅仅是中原人的天下,还有许多见都没见过,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其他国家。
也有人猜测是严冠玉带领的跟随贺渊出去的兵马,贺渊出事了,下面的将士护主不利,想要戴罪立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去突利了。
人群中静静听着的薛云清难受地闭了闭眼,缓缓调转轮椅的方向,深吸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离开此处。
人群依旧议论纷纷,又也有人猜测是朝廷的兵马,青州被围困,朝廷不声不响的,可能是觉得敌军数量太庞大,他们赶过来也不见得能退敌,干脆就绕远了,来个围魏救赵。
这第三种猜测一出来,立刻遭到众人嗤笑轰骂:“朝廷那帮子软蛋也就敢欺负欺负自己人了,让他们深入糙原腹地?还不如等太阳打西边出来呢!”
大快人心的消息让青州城热闹好久,可当满城披素挂白之后,百姓们立刻都缄默了。
这几年跟着燕王夫夫的步伐努力生产,着实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曾想过的好日子,可现在燕王不在了,燕王妃又精神不振,世子爷又还小,朝廷更是虎视眈眈,以后青州将会如何?他们百姓的日子又会过得如何?万一突利再次进犯,又当如何?
古代的百姓们本就有着淳朴的忠君思想,再加上所有涉及到切身利益的问题摆在面前,几乎没有谁是不为贺渊的死伤神的,不过半日功夫,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幡、收起了荤腥。
贺渊在青州一带等同于土皇帝,可他的丧事薛云舟却不想大肆cao办,他固执地认为二哥回到现代了,还活着,活着的人要办什么丧事?这丧事不是为二哥办的,是为原摄政王办的,好歹用了人家的身体,总要表示一番感谢,让人家体体面面入土为安也就够了。
谁都劝不了他,最后只好按照他的意思办。
夜色渐深,前来吊唁的宾客全部离去,燕王府一下子陷入沉沉的寂静中,薛云舟跪了一整天,对膝盖的麻木浑然无觉,他看看歪伏在蒲团上睡着的兄妹俩,伸手在他们头上摸摸,又给掖了掖被角,之后便靠在棺木上怔怔出神。
余庆上前轻手轻脚给他披上厚厚的棉衣,他却没回神,思绪飘飘忽忽像是浮萍,心也跟着没着没落,不知安放在何处才好。
他自记事起就一直围绕着二哥打转,二哥的身影、二哥的声音、二哥的气味……他的生命中充斥着自己对二哥的所有感情,满得快要溢出来,可现在二哥回现代了,他却暂时回不去,这……似乎和天人相隔没什么差别了。
想着这里,薛云舟鼻间陡然酸楚,他低下头,额角抵着棺木,紧咬着唇,却抑制不住眼泪。
余庆跪在他身边,抹着眼泪低声劝道:“王妃,您想哭就哭出声来吧,憋坏了身子,王爷在地下知道了会心疼的。”
薛云舟摇摇头,憋着泪哑着嗓子道:“人没死呢,哭什么哭,丧气!”
他这想法一直都是放在心里的,冷不丁脑子一昏说出了口,自己却半点都没发觉,倒是余庆被吓一跳,心想:王妃这是伤心糊涂了吧?怎么胡言乱语的?
正这么想着,外面突然出现了一阵骚乱,余庆顿时起了怒气,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出去对着外面一群乱哄哄的人低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
话戛然而止,他猛地瞪大眼,半张嘴看着一道眼熟的身影越过众人大步朝灵堂走来,惊得后退半步,声音颤抖着卡在喉咙口:“你们……你们……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