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岩大笔一挥签了自己的名字,穿上金碧辉煌提供的制服,就开始了他的新工作。别看是个声色犬马的场所,侍应生的服装还搞了个禁欲系——黑色的立领小制服,卡腰卡腿的,偏偏又包得特别严实,连最上边的扣子都不许解开的。女侍应生则正好相反,个个都是兔女郎的打扮,屁股后面的圆尾巴是用真兔毛做的,晃啊晃的几次都让胡春岩有了错觉,以为是二楼的白萝卜那家伙在前头呢。
在金碧辉煌干了十天,胡春岩就出名儿了。连张童都忍不住捏着他的脸左右地看:“你说你这长相也不算特别好的,怎么穿这制服就这么合适呢?别说客人了,我看着都想捏一把。说!这些天小费收多少了?”
胡春岩嘿嘿一笑:“请你吃饭。”其实他自己也有点糊涂着呢,明明连魅术都没放过,偏偏客人就喜欢点他。虽然领班替他解释过了,刚出来的,只陪酒不出场,可仍旧有不少客人叫他。胡春岩也利索,凡是客人叫喝酒,酒到杯干,绝不推搪!有一回有个客人没点到他出场,有心刁难,开了一整瓶xo叫他喝,胡春岩是你倒我喝,喝了个底朝天面不改色,最后还诚恳道谢,搞得那客人也没了脾气,反而给了他一千块钱的小费。
“你酒量怎么那么好?从前在公司的时候没见你喝过酒啊?”张童倒不是真想他那一顿饭,就是多少有点儿嫉妒,还有些好奇。
胡春岩嘿嘿笑着不回答。那酒他根本一滴没喝,全都用障眼法给倒了。酒精对犬科动物也是有刺激性的,谁要死了喝那么一瓶啊。不过打从那之后,没人会再灌他酒了倒是真的。
“春官儿——”领班过来了,随手敲张童一个暴栗,“吕先生来了,还在3号房,磨蹭什么,赶紧过去啊!”吕先生是张童的长期金客,只要来了一般都是点他的,“今天晚上你到二楼去,5号包箱,你进小海带的队,他手下今天有个请病假的,你顶一天。记着,只管干活,少说话。要是客人点你,小海能挡就替你挡了,要是挡不了,你就得跟着去。”
看见胡春岩乖乖点头,领班松了口气。今天来的客人得罪不起,偏偏不凑巧,店里人手不够,只好让胡春岩去了。她就怕胡春岩闹倔,到时候顶撞了客人连着店里都要倒霉。虽说金碧辉煌也不是没后台的,但县官不如现管,得罪了人总是不好。想了想又补充:“要是今天晚上你出场,出场费都是你的。”按说胡春岩来上班的时候就说不出场,现在突然叫他出场就有点跟合同不符了,“你——做过没有?今天晚上来的都是男客。”
“啊?啊。”胡春岩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说实在的他没做过,不过反正有狐烟呢。
小海是二楼包箱的领队,手下五男五女,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比大厅的高出一个档次,胡春岩站在队末真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了。不过小海等人都听说过他喝掉一瓶xo的辉煌战绩,替他整了整衬衫领子:“今天晚上要喝酒可就指着你了,我知道你不出场,我尽量替你挡着,万一真挡不住——”
“领班跟我说了,我知道。”胡春岩一副傻大胆的模样,看得小海很是无奈,随手胡噜一下他的脑袋:“行了,准备准备,一会儿叫你们就进去。”
胡春岩靠着走廊在想今天能拿多少小费。这边来钱确实快,不过他还是打算干完一个月就不干了,怪没意思的。拍广告还有个成就感,在这边儿全靠开金手指,说穿了实在没啥劲,等攒够了过一年的钱就撤吧,堂堂的青丘子弟到这种风月场所干活儿也有点丢人,幸亏这里没人认识他。
所以说人千万不能存侥幸之心,哦,妖怪也不能,因为半小时以后胡春岩一踏进包箱,就看见了一个认识他的人——左健。
第一眼看过去,胡春岩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左健靠在沙发上,嘴里咬了一根烟却没点,嘴角似笑非笑地弯着,似乎在听身边那姑娘说话,又似乎没在听。他穿得随随便便,夹克里头一件厚t恤,下头发白的牛仔裤,但有好身材撑着,简直把旁边那些穿着名牌戴着名表却肥头大耳或者被酒色掏空的家伙比到了楼下去。
胡春岩正想着是该进去还是该赶紧溜掉,左健已经抬起眼睛朝他看了过来,两道浓黑的眉毛一扬,眼里的神色颇为玩味,在胡春岩想拔脚溜掉之前抬手对他点了点:“你过来。”
“哟,左队这是看中了?”旁边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笑了起来。他通身上下都有那么点儿金晃晃的味道,也有肌肉,但是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那种,一开口,胡春岩就闻到了一股大麻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