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想到杜航这两次不是摔就是落水的，有点不放心，略微犹豫，就跟了过去。

土包不高，但由于角度问题，杜航站在那后面正好能挡住腰部以下，倒是遮得恰恰好，不用担心走光。其实也就是顾着唯一的女生戴安安，不然直接脱了换都无所谓。

杜航换衣服，顾明远便转头看向河面，本来是刻意转移视线，结果这不经意一瞥却让他看到了玄冥。对方下半身沉在水里，居然赤裸着上身趴在河岸上，也正遥遥的望向这边，面无表情目光锐利，几乎是四目相对的瞬间，顾明远脊背就是一挺。

然而不过是眨了个眼，再看人就不见了。河面水流湍急，却不见异样的波动，寻常的好像刚才的一瞬不过是幻觉。

顾明远不禁一愣，当下张望环顾起来，的确没有看到玄冥的人。

难道，刚才真的是幻觉？

可为什么幻觉里会是他？

顾明远皱了皱眉。

杜航换衣服的动作麻利，并没有让大家等太久，不过两三分钟，他就换好了。

“我好了，走吧。”杜航有点失望，自己换衣服，顾明远居然是在望着别处发愣，不过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杜航换好衣服，几人就继续赶路。想着沿着岩凿山路爬上去就是传闻中的蛇村，心里都抑制不住的有点小兴奋。

顾明远虽然向来表情淡，但眼睛却比平常要亮许多。

这山并不高，他们上去也就十来分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远远看着挺正常的村子，身处其中后，莫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尤其，空气好像比外面要冷上许多。

“嘶，这里怎么感觉冷飕飕的，之前咱们站对面山顶的时候，也没觉得冷啊？”戴安安第一个就搓着胳膊受不了了：“你们等会儿，我看看有没有带长袖。”

然而没等她翻出长袖，迎面一个瘸腿瞎眼婆子就杵着拐杖端着一个碗朝这边走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模样看着怪瘆人。

第8章 真是个怪人

“狗崽子，你爹妈不容易，当年你溺死的时候你妈怀着二娃子，大悲大痛动了胎气，后来二娃子好悬保住了，可从小就体弱多病，多亏蛇鬼老爷保佑才长到这七八岁，七婆知道你在下边冷你难受，可你也不能这么作妖折腾你弟弟，你爹妈没亏欠你，你弟也不欠你，你这样可不厚道哦，你要是想他们，就站得远远的看着，人鬼殊途阴阳有别，靠的近了，是在害他们咧。”

老太婆絮絮叨叨从几人身边经过，几人下意识的侧身让道让老太婆过去，对方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面相几人，皱巴松弛的眼皮抖抖着上掀，白眼胆翻得仿似得了白内障，豆丁大的灰眼珠子却黪黪泛着幽光，明明没有焦距，却直瘆人心。

远远看着还没这么吓人，近距离被这么一盯，几人心脏都不约而同一抽，下意识绷紧了神经。几人是唯物主义者，当初看到帖子说蛇村民风迷信也只是当玩笑看的，来这里说是探险，实则也只是好奇想要一睹那蛇鬼铜像的模样，没想到刚进村就受到这么直面的视觉冲击。

“一二三四五……”老太婆站在几人面前一会儿，忽然抬起瘦成皮包骨的手，伸着中指一个个的点。

没错，是中指，老太婆这只手是四指，食指齐着掌关节断了的。

老太婆点到五，正好就是顾明远，苍老的表情闪过一丝诧然，但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几人一下就紧张起来，倒不是被老太婆这鬼叨叨的样子给吓的，而是觉得这人神经有问题。他们毕竟是外来人，一来就碰到神经病，对方还是老太婆，麻烦可想而知，这可真不是一般的点背。

老太婆指着顾明远半天，就在大家提着心以为她要怎么着时，对方却突然收手，若无其事的转身走了。因为距离近，几人也看得清楚，对方另一只手上端着的，是一碗水米饭，胳膊肘还挂着一个黑布口袋，口袋口露出一截线香。

老太婆脚步轻飘飘的，三步一顿，走出老远，忽然回头对着顾明远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顿时把几人吓够呛。

“明远，我怎么觉得，那老太婆是在对你笑呢？”戴安安搓了搓胳膊：“艾玛，那笑容，看得我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明远皱着眉，摇了摇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可他跟老太婆素不相识，对方干嘛要针对自己。

“那老太婆眼瞎不会是装的吧？”肖云挠挠后脑袋：“又瘸又瞎，不止能一下就辨认出咱们是五个人，怎么个站位，还健步如飞，我看八成是装神弄鬼故意吓我们呢！”

顾明远望着老太婆的背影正在出神，忽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循着感觉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侧前方阴影角落的玄冥。暮色渐浓，对方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又因为一身黑并不显眼，可顾明远还是一眼就看到并认出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