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怀瑱眉心难解地踏入殿内,陈年潮气无比熏鼻,好在尘土不厚,是已由人急急收拾了一番的缘故。
打扫宫婢尚在殿里,闻声迎出跪拜,平怀瑱垂眸略略一瞧,发觉颇有几张熟悉面容,若记得无错,该是宏宣帝身边伺候着的人,微讶之余不禁稍感慰藉,隐约揣得一分帝心。
他本心有怨言,只怪宏宣帝不顾多年夫妻情分,狠将体弱皇后罚进这萧索地方来,倒不曾想过皇帝用意可与先前无异,恰如将他禁足一般,不过是欲将皇后自激浪中全身救下,保在这不惹人眼处以求平安?
是故雁彤虽以一己之身担下弑天子之罪,罪重至此,尚且能够保全性命,皆乃宏宣帝刻意为之。
平怀瑱终感释然了。
宫人手脚勤快地趁夜打整,先将内室理净,往榻上仔细铺好柔软褥被以供皇后休憩。
平怀瑱扶皇后躺下,欲斟茶给她,偏头望去桌上只有旧壶一盏,当即寻一宫婢不快嘱道:“殿中物尽换来新的,明日置办齐整,不得有误。”
宫婢福身应是,未转身又被皇后拦下。
“不必了,在这冷宫应当万事从简。”
平怀瑱心下一痛,知她不愿落人话柄,但如何忍心眼睁睁见她受苦?想了想只好应道:“所需之物皆从凤仪殿取来。”
皇后颔首不再反驳,从被里探出手掌向他,平怀瑱连忙接到掌心暖着,见她张了张口似有话要讲。
殿内宫人数几,不便高声言谈,平怀瑱俯去附耳问道:“母后可有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