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弈愈想愈觉欢喜,满面笑容散不去,分明炎炎夏日,却俨然春情大动的模样。这懵懂中夹着狂喜,三分牵挂七分痴,晚膳时候全被李如茵瞧进眼里。
知子莫若母,李如茵一眼知他开了窍,细一想他年岁,当下觉得是该将他亲事仔细打算了。
李如茵记得,何家之所以与荣夷公魏逢峥交好,机缘始于十年前的太子生辰。
那时生辰宴上魏逢峥酒饮微醺,口无遮拦,望着殿中伶人私下说了半句讥讽之话,字字不敬,正被何炳荣听进耳里。不过转瞬之后魏逢峥话落酒醒,凉风过头才知自己犯下何等大罪,当下惊得冷汗淋淋。
何炳荣握此把柄却不加害于他,一无小人之心,二不愿置身事里,权当不曾听见。可罪者生畏,魏逢峥始终忐忑难安,暗中煎熬片刻,硬着头皮举樽敬他,是为试探之意。何炳荣心下明白,未作犹疑便坦荡饮了那杯酒。正是这一饮下肚,得了魏逢峥满腔感激,从此与他拥护太子,再不乱讲半句话。
那年魏家小女方且出生,父母之命定于彼年。
李如茵旧事忆罢,趁夜与夫君简作商讨。
烛火晦涩,下人早已禀退,李如茵一袭单衣亲往桌前换了灯芯,室内复又明亮如昼。
何炳荣蹙了许久的眉头解开,这么一会儿感到双目酸涩,到此才察觉是光线昏暗之故。他笑与夫人叹道:“还是夫人心细啊。”
“夫君怕是乏了。”李如茵和缓应他,行至身侧抽走他手中书卷搁置一旁,又替他揉按肩颈以纾疲劳,轻声与他说着,“我有一事与夫君商量。想弈儿如今年将十六,是否该仔细着替他谋划亲事了?”
何炳荣闭眼养神,闻听此话悠悠长长地应了一声,少顷睁眼回道:“是足了年岁,不过魏家小女年方十一,稚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