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坐在茶棚,一手支着头,一手翻着话本,不知在同谁说话。暮色时分,远处渝水被夕阳映成了澄澄的橘色,碎金荡漾,船只静静泊在港口。
少年身边放着一个蔑篓似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个路过的外地客。一匹雪白骏马站在他身侧。
听到这句话,白马鼻子里喷了下气,好似在表达不屑。它毛色连一丝污渍都没有,一双眼睛竟是奇异的碧蓝色。
虞长乐自言自语:“总能找到的。我运气一向好,说不定就在今天。嗯……这些人间的话本怎么都这样说妖怪?‘吃人害人’,我就没见过。”
他飞快翻完一本书,白马这次更懒得搭理他了。
虞长乐背包里有许多话本,有些边边角角还有焦黑的、像被火烧过的痕迹。
这是他在碧落山就保存着的话本,还有一些已经付诸火海。虞长乐在碧落山修炼了十九载,可一月之前,他师父白怀谷一把火烧了碧落山的澄月谷,结界破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师门。
尽管他师门总共也就三个人,但因为此举,澄月谷寸草不生,许多年都再难恢复了。
他辞别了师祖,一个人下山去找白怀谷。白怀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虞长乐又听说豫州的映鹭书院能知天下消息,便想去映鹭书院。
此刻快接近豫北,即将去往豫北上宛。
此次下山,虞长乐兴奋有之,恐慌有之。前途未卜,师父不知去向,师祖的态度诡异不清。
——这些虞长乐都能感觉到,他虽是没真正与人交游过,但却对这些暗流汹涌的情绪很是敏感。就像天生地长的幼兽,总能嗅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可少年人到底是少年人,他来人间一个月,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能交到一个朋友就好了”。他还从没有过朋友呢。
“小郎君,你这样说莫非你见过妖怪?”店家搭话。他给虞长乐倒了一杯茶,虞长乐接过就饮了一大口,“这是什么?真好喝。”
“是大麦茶。”店家道。他在猜测这少年的身份,相貌气质如此出挑,与市井迥然不同,说不定是哪家的小公子。
“那当然!我从小就和妖怪在一道玩了。”虞长乐哈哈一笑,也不见外。他心知这些话店家也未必会信,但说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