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荀大人。我敬你们于我有恩,但我劝你们,把舌头管好了。”
石子撕裂夜幕,笔直飞进了身后的山林里,落地的声响传来之后,被击中的枝杈枯叶才悉数断裂,而那隐于林间旁听的荀远道刚巧被树上积雪砸了一身。
萧祈掸去袖边浮灰,一边起身,一边抻了抻胳膊,他舔上森白的犬齿牙尖,心平气和的拍上了净尘的肩膀。
“这世上没这样的买卖。而且为了狗屁大局舍了发妻的才是窝囊废。这皇帝我就这么做,看不上,你们找人来换我,我乐意至极。”
萧祈也有自己的耳目,他知道戎羌已经开始屯兵筹划,更知道燕楚虎视眈眈,他虽然不清楚这两个老东西在盘算着什么,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他们把主意打到谢濯身上。
“战是我去战,流我的血,要我的命。你们一个守着佛爷,一个守着朝堂,做你们该做的,旁得就不必操心了。”
“——哪怕国之将士十死八九,国将不国?”
净尘追问的这句话,倒没有激怒萧祈,山崖的风终于吹散了厚重的云雾,萧祈摊开手掌盛了一捧月光,皎白的光线将他掌中厚茧映得清晰,他合眸一顿,复又看向长佑城的方向,轻轻点了头。
“辰梁的路,只有死战这一条。”
世事所迫,他没有别的路可走,他接手的就是这么个烂摊子,他不是治国理政的明君,没有忍辱负重强壮国势的能力,而那些伺机而动的邻国也不会真拿了割地就给他休养生息的机会。
他这一条帝王路走得不能回头,他必须战,战还必须胜,他是靠绝境之战力挽狂澜才勉强获得民心的,倘若落败,他退无可退。
萧祈走后,荀远道才拂去一身狼藉,缓步从林中走出,净尘搓着冻红的脸颊幸灾乐祸的瞥了他一眼,毫无刚才的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