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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拾遗 书自清 1715 字 7个月前

这一切都在太皇太后的默许之下处理完毕,向太后未能有丝毫置喙的余地。但为了平衡向太后,韩嘉彦被外放,前往邓州安置。她亦是即刻启程,都未曾回公主府收拾行李,直接从韩府出发离去。

邓州位于开封府的西南方向,全程约莫七百多里路,骑快马要走一整天。若坐车,则要走两日。这并非是多么远的贬谪之地,比韩嘉彦的家乡相州距离开封的路途稍远。邓州亦是中原枢纽,北依伏牛,南连荆襄,西纳汉水,东接宛洛,乃兵家要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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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州入国朝后改武胜军,但老百姓还是习惯于呼之为“邓”。治所是穰城,另领内乡、南阳二县。南阳,便是诸葛武侯的家乡,人杰地灵。

许多名臣曾在邓州任知州,最出名的要数范仲淹范文正公了。他那篇闻名遐迩的名篇《岳阳楼记》就是在邓州知州任上,创立花洲书院时所写。彼时范文正公实际并不在岳阳楼,他是接到好友滕子京来信邀文,坐在花洲书院的春风堂之中,凭着手上仅有的一幅《洞庭秋晚图》,写下这一名篇的。

韩嘉彦启程时,身边只有一名宫中派来的携带御令的内侍,以及韩府派来的两个小厮。他们负责帮她搬运行李,护送她到邓州。韩嘉彦身上伤病未愈,只能坐马车,脚程不快。

他们自汴京城西南的顺天门而出,一路向西南。

那日出城时是三月十八日的午后,韩嘉彦在城外的送别亭停了下来,使了银钱,请内侍与两小厮去不远处的茶棚饮茶歇息。她自己坐于亭中等待,坐了很久,她等了又等,直到夕阳西斜,黄昏已近,也未曾等到想要等的人,身边只有送行的翟青、雁秋。

她失魂落魄地望着夕阳渐落,心中的苦闷萧瑟已然达到了顶点。

以赵樱泓的聪明才智,她此时应该已然打开箱子了,知道自己是谁了。自己离开的原因,她也应该已洞悉明了。

可她没有来送自己,甚至不曾派一个下人来。从昨夜到今日,她在韩府一直在等她,都未曾等到,及至如今,她终于有些心灰意冷了。

她难以猜透赵樱泓的心思,但大抵是倾向于相信赵樱泓对自己是有情的。她相信赵樱泓在知晓一切后,会来找自己。

她承认自己头一回露了怯,做了一次缩头乌龟。她不敢去直面赵樱泓,不敢去看她的神色,害怕看到她流露出一丝一毫无法原谅自己的表情。故而她选择了迂回躲避,寄希望于先让赵樱泓自己找到真相,若她愿意原谅自己的欺骗,那么她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然而事实给了她沉重的打击,她的这场大梦终究是走到了尽头,是该梦醒了。

她不禁苦笑着自我嘲讽,长公主没有向太皇太后和官家揭发自己,已然是最好的结局了。她仁慈而良善,许是不愿看到韩嘉彦因欺君之罪而被下狱徒流。再退一步,撇开一切感情因素,她与自己利益绑定、生死攸关,揭发韩嘉彦的真实身份,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她隐蔽韩嘉彦的真实身份,是理智的。

但韩嘉彦终究还是期望她能对自己留有一丝恋念,那些曾对燕六、韩六展现出的情愫,是否已然在骗局真相揭晓之时,被彻底击碎了呢?

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不准她的心,她赌输了。罢了,输了就输了罢,至少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隐藏身份了。

“六郎……你为什么要走呀……”雁秋一直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