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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盛沉吟了半晌,似是终于考虑好了措辞,这才斟酌着开口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芝芝的事业带给了她,甚至是带给你不好的影响,以至于严重影响到了私人生活的范畴。我希望你能够在她身边陪伴她……当然这是你来决定的事,我不会去强迫你。但是我作为一个父亲,这些年来始终担心她还能不能在这个圈子里撑下去。说实话,我心里一直希望她能早日放弃,我也能早日松一口气。她这些日子和你在一起,看上去快乐多了,也开朗多了。如果当真有那么一日,也许她会更需要你的陪伴和支持。”

谢盛的话说得非常委婉,樊澄却很快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看来谢叔叔已经知道她和谢韵之的关系了,否则不会对她说出这种话来。谢盛说这话有两层意思,一个是希望樊澄能帮忙规劝谢韵之早日淡出娱乐圈,一个是希望樊澄能始终陪伴在谢韵之身边支持她的事业。这两个愿望看似矛盾实则统一,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为了深爱的女儿,向樊澄发出的最真切的委托。樊澄能理解他今夜偷偷摸摸和自己说这些话的原因,恐怕谢家真心希望谢韵之退圈的人只有谢盛一人,无论是梁云还是谢韵之,好强的心态使得她们的人生永远以拼搏为主题,很难会退缩或者认输。谢盛之前对樊澄态度有些抗拒,带着考验的意思,但在这两天接触的过程中,不知何时他就接受了樊澄,以至于现在甚至有了托付女儿终生的意思。樊澄心海掀起波澜,不禁动容,她抿了抿唇,这才认真回道:

“您放心吧,不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不离不弃!”

第七十七章

这天晚上樊澄和谢韵之没有睡一张床,因为太累了,她们分开来睡,以保证不会互相影响。第二天一大早又要很早出发,两家人要继续这趟行程,一路向南。

谢韵之很快睡着了,可樊澄却几乎一夜没有合眼。谢盛与她说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觉得心头和肩头都压上了重担,沉甸甸的。但她情绪却并不低落,反倒有些高昂,有些兴奋。

她在黑暗中望向对面谢韵之的床铺方向,她沉睡时轻微悠长的呼吸声若微风一点一点抚慰在樊澄心头,缓缓将她今日积攒的焦躁拂散开去。终于在不知不觉间,樊澄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她大概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但做了一个很深刻很惊悚的梦。梦中的她独自一人站在舞台之上,镁光灯将她周身照得雪亮,她在这样的状况下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她眯着眼,瞧见舞台底下站着一个人,但只能看到轮廓,似乎是个女人,给人很熟悉的感觉,但样貌细节完全看不清。樊澄想迈开脚步下台,走到那个女人身边去,但不知为何身子一点也动不了,完全僵在原地,她想开口说话,但也发不出声音。台下的那个女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指了一下舞台侧翼,樊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突然看到舞台侧翼一个黑影掠出,以惊人的速度向自己扑来,并发出可怖的吼叫声。樊澄顿时一惊,随即醒了过来,吓出一身的冷汗。

呜呜呜……那可怖的吼叫声犹然萦绕耳畔,但音量低了数个分贝。此刻樊澄才辨明,那哪里是什么吼叫,只是烧水的水壶在鸣叫,水烧开了,啪嗒一声开关跳起,随即有迈动脚步的声音,不久传来了倒水声。

樊澄费劲地睁开眼,房内拉着窗帘,窗帘外透入薄薄天光。谢韵之的床铺已空,她本人此刻正站在桌旁倒水。大约是听到樊澄苏醒的声音,她扭过头来看向樊澄的床铺方向,问道:

“阿澄?吵醒你了吗?”

“嗯……”樊澄哼了一声算作回答,她此刻有些懵怔,尚未完全缓过劲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谢韵之向她这边走来,坐在了她床边,俯身凑进樊澄。她抬手理了理樊澄的乱发,看着睡眼惺忪的心上人,心中不由觉得这样睡蒙了的樊澄好可爱,唇角渐渐弯起。

“一个怪梦……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樊澄哑着嗓子道,从被窝中伸出右手,握住了谢韵之搁在她胸口的手。左手枕在了脑后,以便自己能以更高的视角和谢韵之说话。

“我只比你早醒了十分钟,刚刷牙洗脸完,烧了水。”谢韵之笑道。

“几点了?”

“七点刚过。”

“唉……我得起来了。”说着樊澄挣扎着从床铺中坐起身来,掀开被子,顺势抱住谢韵之蹭了蹭,道了声“早啊芝芝”,这才心满意足地下了床进了卫生间。谢韵之被她逗笑,忍不住拍了她后背一下。樊澄其实很想亲吻谢韵之,但还是决定刷了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