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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凉风,吹消残暑,

漫漫的田野,刚结成禾黍,

一番雨过,野路牛迹里贮着些儿浅渚,

悠悠的碧落,反映在这浅渚里容与,

月光下,树林里,萧萧落叶的声音,便是秋的私语。”

谢韵之读书就像念白,蕴着一层她体味文字而带来的情感,悠然隽永,十分悦耳。樊澄听她念得告一段落,回味片刻,道:

“我原以为郁达夫的文大体是晦暗消极沉郁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稍显轻快的小诗。说起来他不是不喜现代诗吗?”

“郁达夫是不爱现代诗,他古体诗写得极好。这不是现代诗啦,只是散文行文中的一篇歌谣,他自己后来也写‘词不像词,诗不像诗’,这是《苏州烟雨记》里的一小段,郁达夫爱写秋天,他笔下有各种各样的秋天。嗯……我再给你读一段……”

说着又传来了翻书的声音,不久谢韵之的声音沉了下来,带了几分悲凉与沉痛,念道:

“这不是寻常的丧事,这也不是沉郁的悲哀,这正象是大地震要来,或黎时将到时充塞在天地之间的一瞬间的寂静。

生死,□□,灵魂,眼泪,悲叹,这些问题与感觉,在此地似乎太渺小了,在鲁迅死的彼岸,还照耀着一道更伟大,更猛烈的寂光。

没有伟大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因鲁迅的一死,使人自觉出了民族的尚可以有为,也因鲁迅之一死,是人家看出了中国还是奴隶性很浓厚的半绝望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