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看见了,她笑了,就如无数桃花开放,紧张的气氛瞬间被释放,杀气一瞬不见。但是,他的后背却因为这个笑蒙上了一层冷汗,刚刚她眉心的痣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一般,现在却奇异地淡了下去,是他看错了吗?
杨断延将枪一缩,收了回来,然后说道:
“沈将军,得罪了,没有受伤吧?”
他说不出话来,汗还在一滴滴地滴着,仿佛经历了生死大战一般,扎髯黝黑的脸现在一片惨白。他发现左手在抖,是刚刚用尽全力抵挡她那一枪而造成的。他看向左手,发现手臂上有一点破皮,血滴了出来,他一惊,看向自己的刀,刀身中央被刺穿一个小口子,正好刺破了自己皮。他更加恐惧后怕了,这个人的力量和控制力到底强到什么地步啊?他丝毫不怀疑她能够刺穿这把刀,再刺穿自己的左手臂,再刺穿自己的心脏,光感觉那股大力就知道了,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再进一步。自己的这把刀是上好的赤铁混着精铁打造的,坚硬无比,可就这样简简单单被刺穿了,太匪夷所思了。
“末将死罪,冒犯都统,万死莫赎。但是,末将只能以死谢罪”他跪在地上就要提刀自刎,杨断延怎么会让他死掉,立刻一脚踢掉了他的刀。一边的沈庆之正急急忙忙地冲过来,他直觉认为多亏他的鲁莽哥哥,他们兄弟俩遇上贵人了。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做这么多事并不是为了降罪于你,也不是为了整你,而是要提醒你你哪里做错了。治军不严,玩忽职守,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莽撞大意,都是作为将领的大忌,你明不明白?你的小命是捏在你自己手中的,但是不只这样,兄弟们的命也是捏在你手里的,你是不是要大家和你一起陪葬才甘心啊?”断延从没有如此严肃地训斥一个人。
“现在你的命也不是你的,更不是我的,你这样的人估计怎样也不会明白吧。”
沈攸之跪在地上,抬不起头来,回想这几年,自己因为长年得不到晋升,又没有仗可打,一直处在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弟弟本来有晋升的机会,但是因为自己而拒绝了,现在才发现自己是有多混蛋,但是,他现在终于发现自己错了,却是没有机会改正了吧。
“都统,家兄错了,但是给他一个机会,他不是这样的,他……”刚刚赶过来的沈庆之也跪下求情,他也急了,看这样子哥哥定是要被治罪了,他原本以为杨都统救了哥哥,一定会放过他,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已经不能保他了,难道这事已经闹到军部去了吗?就算没有,一这么多人观战的情况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军部去的吧,沈庆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杨断延看着沈庆之,这弟弟上辈子该是欠了哥哥的吧,这辈子是来还债的。她的眼神安抚了沈庆之不安的心,他出奇地平静了下来,他在接触到她的目光的时候就明白了,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告诉他不要担心。杨断延顿了顿,说道:
“沈攸之,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此时的沈攸之心里一片灰暗,一切都完了,革职查办事小,杀头灭族事大。
“好,现在本都统命你们戴罪立功,在右禁军推行本都统的新练兵之法,两个月内必要见成效,”她环视四周,看着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军官说道:“大家待会儿来我帐中开会!”说完,杨断延便转身离开了。转身时,她差点憋不住要笑了出来。
兄弟俩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远方那个高瘦的背影,他们刚刚没有听错吧,右都统是让他们戴罪立功吗?这样的大的罪,玩忽职守,下属挑战上司权威,难道还能保住官职吗?他们傻傻地站起来,朝着都统营帐机械地走去。
回到帐中的杨断延慢慢思索了一番自己要说的话,然后就看见沈家兄弟走了进来,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后面跟着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这五校尉,个个脸色发青,她笑笑开口道:
“各位,如今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们可知道咱们禁军为什么短短时间换了那么多都统?太上殿下其实早就注意到禁军了,他非常不满意禁军散漫的作风,一直要军部寻觅人才来管制禁军,所以禁军一直处在军部的监控下。如今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估计军部早就收到消息了,不久应该就会派人来问罪。我这个皇上御赐的都统估计会没事,但是各位的官职恐怕很难保,我如今若必须要保住各位的官职,就必须要推行新的练兵之法,让太上殿下看到我右营是有多强多优秀,这样他才不会拿我们开刀。”她喝了口凉掉的茶,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