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菡只是摇头,握着沈绥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
“呵呵……”沈绥被她的小动作逗笑了,“我与你说过千羽门的规制,大体之上你是知道千羽门是怎么运作的。今天带你去长凤堂,是想让你了解一些细节处。我们的情报是如何传递的,如何加密和破译的,我们是如何在八方之中斡旋,接收各路帮派组织传来的消息的。还有一些我们的骨干,想带你认识认识。”
张若菡认真听她说着,她的贴心与用心,她都能感受到。她是如何包容了自己的小任性,如何小心翼翼照顾着自己的感受,这些无一不让她感动。
她们从后门进入了长凤堂,许是沈绥事先打过招呼,范阳分部的堂主亲自迎在门口。沈绥笑着为张若菡介绍:
“这是我们范阳分部的堂主,封子坚。老封,这是内子,张若菡。”
封子坚忙拱手施礼:“封子坚见过门主夫人。”
“封堂主有礼。”张若菡一揖还礼,第一次扮男装,这男子礼倒是行得顺畅,也不知是否有偷偷练过。
封子坚真是不敢看他们的这位门主夫人,虽然金面覆盖遮掩,但那面下美貌真是欲盖弥彰。这一身男装,反倒衬出了她的姣美,实在是让男子毫无抵抗之力。
沈绥牵着张若菡,往内堂走去,一面问封子坚:
“人都回来了吗?”
封子坚摇头:“这事儿……很不顺,数日来,传回的消息都是无果。这范阳附近的山脉也多繁杂,我们搜索了好几日,无所获。也不知那些高句丽残党究竟还在不在范阳,还是已经转移了。”
“即便要转移,也该去向东北方,他们的目的是要打回新罗复国。让沿途关隘查,最近是否有大批的人出关,他们总不能攀越长城罢。”沈绥道。
“已经派人去了,但是守关的将士都是薛家军的人,一口咬定不存在这样的人,我们不知消息真假,无头苍蝇一般。”
“哼,看来,我得去会会薛氏兄弟了。”沈绥冷哼一声,面色不豫。
张若菡拉了一下沈绥,沈绥侧过身子,就听她道:
“近日李季兰与李九郎走得很近,昨夜还一起出入了幽州节度使府邸。今早你练功时,颦娘来给我诊脉,她告诉我的。”
沈绥蹙起眉来,这事儿颦娘告诉了张若菡却没告诉自己?真是奇怪,颦娘最近的举动很反常。天天来给张若菡诊脉,虽然从前她也经常如此,但也并非这般频繁。很少与沈绥交谈,见到沈绥就好似刻意避开。也总是挑沈绥不在的时候来找张若菡。
沈绥叹了口气,将此事先放到一边。她考虑了一下李季兰与李九郎这件事,问身后的忽陀道:
“忽陀,你是否和我提过,李季兰曾去帮李九郎解金醉坊?”
忽陀道:“是的,那日她守在客院门口,我们来后她就去了李九郎那边。可我听说,李九郎是找了几个通房婢女解决了问题,这与李季兰似乎无关。”
“是否无关我们可不清楚。李季兰救晏大娘子心切,我们这边始终没有进展,她难免着急,可能会另辟蹊径。她可能从李三郎亦或李九郎那里知道了些什么,出入幽州节度使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封,你派个细心谨慎的跟着李季兰,看来我们这些日子对她的监视太过松懈了。”
“喏。”封子坚点头。
“伯昭,我想去那里看看。”张若菡指着不远处一座半掩着门的屋子说道,门扉厚重,由精铁铸成,门后能看到两三个女伙计正在忙碌。
那是每一家长凤堂都会设置的后堂机密档案室。其内三面都是贴墙而建的高大立柜,其上有着无数小抽屉,每一个小抽屉都按照时间、地点归类摆放着一系列的讯息。这些讯息,有些是急需的,有些是暂不知有何用的,全部整理保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每隔一个月会全部归档一次,清空,再继续储存。那些女伙计,是千羽门专门培养的讯息甄别员,多以女性为主,绝大部分都是出身悲惨、无路可走的女性。千羽门教会她们认字写字、算数、天文、地理,供她们食宿和工钱,经过一系列的严格考核,才能上岗。这类细致繁琐的活计,女性更能胜任,而千羽门中的男性成员大多会被培养成为侦查员、传讯员,在外奔波调查,少不了汉子们出力。千羽门内大部分的女性成员,都会和内部的男性成员组建家庭,一家人都依靠千羽门而生活,对千羽门忠心耿耿。
沈绥注意到,几日前她从安禄山手中救下,交给封子坚的那个女奴,眼下正在长凤堂内帮忙,就在机密档案室边上的小厨房中做活,身上的衣服虽简朴,但干净整洁,面上带着笑容,哪怕烧着柴火一脸灰,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