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抗争过,上书被拦,逃跑被杀,抗议被镇压,所有的办法都行不通。为了混一口饭吃,鲤州百姓不得不忍气吞声,以廉价的工钱为商帮卖命。
“那是一段不愿提及的历史。”柳钟承感叹。
“后来呢?”
现在的鲤州城的模样与柳钟承说的简直天壤之别,江盛迫切想了解张有光做了什么,才让受压迫的鲤州起死回生。
“张有光对鲤州城的百姓来说,是一名无畏的战士,真正的英雄。”
无人救援我自救。
被赶出家门时,张有光才九岁,他对于郑家的安排并非全然无预料,既然对方不想见到他,他舍了姓名又如何,那一年,郑光改名张有光。
同样被流放的柳家、张家、宋家等曾受张晋的照拂,脱去贱籍,为了感谢他,几家在张有光落难时身以援手。
张有光继承了父亲的聪明才智,在经商上同样有才能,他同流人的孩子打成一片,组建了一支小龙门军。他们游走于八族之间,挣取中间差价。发展几年,所有的年轻流人和流人的孩子都加入龙门军。
等张有光十五岁,他乘坐八族的船只偷渡了出去。说来,郑家二房上位后,与八族的关系又好了。
十七岁,张有光带了一批大商船回鲤州城,撞坏了所有八族停靠在港口的船,张有光的名字一夜之间响彻整个鲤州。
“是倭寇?”
尽管柳钟承不想承认,但魏游没有猜错:“是东瀛人。”
张有光说动倭寇前来,倭寇的想法也很简单,大荆疆域辽阔,物产丰富,而他们却蜗居于一个小岛内,仅靠捕鱼为生。那为何不占领天高皇帝远的南方地界,慢慢发育壮大。
鲤州百姓被压榨几年,早已对大荆,对八族失望透顶,他们迫切希望有人能站起来拯救他们,即便那个人与倭寇结盟。
龙门军的人早知张有关的计划,也支持他的想法,甚至里应外合帮倭寇打开鲤州城的大门。而鲤州百姓对此早有准备,倭寇攻城时人去楼空,唯有八族和官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元气大伤。
倭寇自以为占领鲤州城,正当他们载歌载舞庆祝时,龙门军抢占了停留在港口的十几艘大船,四处城门也悄无声息地被巨石堵住了。
江盛屏住呼吸,听得津津有味。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鲤州百姓隔着城墙听惨叫声和闻焦肉味。有些人闻着闻着吐了,有些人吐着吐着笑了,更多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八族跑了,知府死了,倭寇也跑了,鲤州人知道——他们自由了。”
院子内寂静无声,唰唰的书写声也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柳钟承连续说了一个时辰,嗓子沙哑:“城门内满目苍夷,所有的一切化为乌有,但这也预示鲤州城浴火重生的开始,鲤州人将之称为‘鲤州龙门战’。”
龙门军改为龙门船帮,船帮领头人毫无异义属于张有光。
知府被上报劳累过度暴毙,新的知府任命很快下来,可结盟倭寇到底不光彩,没有人愿意看到张有光死,他们也是“鲤州龙门战”的参与者,更不想死,于是这骁勇的一战成为了整个鲤州的禁忌。
“若有人泄密,群起而攻之,柳家无法在鲤州城立足了。”
柳钟承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又像是背上了新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