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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皇帝年少时曾陪先帝一同下过江南,那时只觉东岭一带蛮风瘴雨,百姓衣不蔽体,总而言之不是人呆的地方,时隔多年再上东岭,早有心里准备,可亲眼所见才知道变化究竟有多大,现如今虽比不上江南以及京城繁华,可已有不可挡的崛起之势。

想远了。

日渐富裕是一回事,允许哥儿女子抛头露面是另一回事,皇帝始终不赞同:“你这番做法是为了江家的哥儿?”

不然同为男子,为何对哥儿和女子的社会地位这么上心。

“父皇也被大哥和五哥影响了吗?”魏游脸上多了几分冷漠,“不知道父皇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子体格占优更适合出力,哥儿女子心思细腻又能言善辩,亦有可取之处,阴阳平衡方能安定持久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若真要说,儿臣只关心船是否能顺利前行,并不在意是男子造的船还是女子哥儿造的船。”

皇帝蹙眉:“凭你的说辞,你认为女子哥儿与男子一样,应有为官为将的权利?”

问出来的几秒钟内,马车里安静地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魏游的唇瓣动了动。

“有何不可呢?”

目光不再唯唯诺诺,魏游注视着那双威严但稍有浑浊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出来。这是魏游第一次在皇帝面前表露自己真实的想法,其实装久了也会累的,与其猜忌不如坦白。

说实话,皇帝见过的“演员”比他多,有时候偷懒演的也不认真,他不相信皇帝没看出来。

皇帝定定看着魏游,蓦地笑了:“清泽,你不怕父皇怪罪你欺君瞒上?”

“父皇,您会吗?”

皇帝摇了摇头:“你变了很多。”

“人本就是善变的物种,更何况是在经历手足残杀和九死一生之后。”

“头狼并非天生,登顶靠的是拼杀,是头脑,是强者之心,这条路异常艰难,是用无数头颅和滚烫的鲜血铺就而成的。”没有否认大皇子在东岭派人手埋伏他的事情,也没有隐瞒不立太子的真实意图。

莫名,魏游觉得挺好笑的,毕竟皇帝真正的儿子早就死了。

乔应选一动不敢动,从皇帝开口提问的时候他的脑袋就无限放空,从纠结话题为什么跳转这么快,到怀疑人生,他今天为什么坐在这里?他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该怎么通知家里人替他收尸?

马车停稳后,魏游率先起身下车。

不算宽敞的马车记录父子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交心,魏游下车后,皇帝靠在车厢内吸收魏游下车前最后说的话。

“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我与盛哥儿一世一双人,母后缚以高墙之内,深知后院之苦,她会祝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