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酒,你长这么大,从来不曾与这么多人站在对立面吧?
可我自出生,就独自面对着这么多人。
万万年,于我早已成了习惯。
于你,却从未有过。你可会害怕?可会……后悔?
他那一刻,一定是犹豫过的。
即使她当着那样多的人,义无反顾选择了他,即使他等她这一个义无反顾其实已经苦等了几万年,那一刻,他一定也是在犹豫的。
眼睫忽然湿湿的,扑簌了一下,她主动依偎进他的怀里:“没有,是我冤枉你了。”
“还有,我不会后悔。”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
如长风拂林,浅浅的,却直入灵魂。
竺宴孤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凝着她时睫毛自然地低垂,目光流出,极深。
“天酒殿下,天酒殿下!”
由远及近的喊声传来,打断了两人胶着的视线。
令黎以为是羲和族人劝她回去继任神主,连忙拉了竺宴就跑,竺宴却气定神闲提醒她:“是那只琅鸟。”
令黎听琅鸟还没反应,青耕已经雀跃地飞了起来,引颈回头张望她的好玩伴,这可将令黎气得不轻,酸溜溜道:“你就只有想吃糖葫芦了才会想起我,不如我将钱袋给你,你以后都自己买啊。”
她这话原是负气,结果青耕年纪小根本听不出来,顿时两眼冒光地问:“真的可以吗!”
令黎:“……”
竺宴在一旁忍俊不禁,松握着拳头挡在唇边,不让自己笑得过于明显。
但令黎已经看到他眼睛里的笑意了,瞪了他一眼,又绝情地摧毁青耕的幻想:“不可以。”
青耕:“嗷呜……”
这片刻耽误,那只赤色琅鸟已经飞到近前,化作人形,跪在令黎面前,深深拜道:“琅鸟姝燃,谢天酒殿下救命之恩。”
这谢倒是奇怪,说起来,不算是令黎救她,反倒是青耕连累了她。
但她既然这样谢了,令黎便大方接受:“不用谢。”
这琅鸟大老远追来,必是有所图,而她身在羲和族,所图自然心照不宣。
如今的神族都希望有一位众望所归的神主,来改变神族这六百年来受制的局面,但却没有谁如羲和族那般急切地希望她能回到神域,保住整个羲和族。
羲和族是令黎的母族,曾是她那些年无忧无虑骄傲高贵的底气,如今落得这般潦倒落魄,令黎怎会不难过?只是竺宴和羲和,她只能选一个。
她曾经总是义无反顾选择苍生大义,可这一次,她也想自私一回,顺从自己的心。
只是出乎她所料,那琅鸟并未说什么,拜完她以后便向她辞行。
见那琅鸟离开的方向并不是神域,令黎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不回神域吗?”
琅鸟笑了笑:“我并非凤凰,如今身份已经被揭穿,神域自不会留我。不过无妨,我本就生于深山野林,如今回去,倒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