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僵硬地走出,远远看着尊后,还未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知确死了,尸骨无存,魂飞魄散,最后只留下一根枯黄的翎羽,干枯僵硬。
令黎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明明知确离开也就三个月之前的事。她离开那日,虽然将眼睛哭成了红肿的核桃,可是她那样年轻、鲜活,她会哭会笑,离开的时候潇潇洒洒。
那样漂亮的一只凤凰,金色的翎羽划过长空,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如今却只剩下一根干枯的羽毛,仿佛鲜活的少女变成了枯瘦的老妪。然而老妪至少还活着,知确却已魂飞魄散。
怎么会这样?
她想去知确出事的地方看一看,祈安却不许她离开神域。原来这月余来,已有十多个神女出事了。
她们无不是像知确一样,被吸干了灵力,灵根干枯破损而亡。
祈安轻道:“你与知确自小一同长大,我知道你难过。若是我能出得去这朝霞宫,我便亲自陪你一起去祭拜她,可我如今这样,我怎能让你去?除了你父尊,谁陪你去我都不放心,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父尊眼下正忙着追查此事。”
令黎虽然心痛,也断然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便乖乖回了自己的绛河殿。
只是每每想起与知确同床而眠的日子,一向睡得沉的她,夜间总是醒来,眼角沾着泪水,也再睡不着。
她倚在窗边,看天上的星星。
不知道哪一颗是知确,更不知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幻像,明明也没有相处多久,可她还是会这样难过。那样的难过,就仿佛知确真的与她一同长大,相互陪伴了两万年。
窗外树影深深,风吹碎了满地月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耳边传来悠长的曲声。音色清澈,曲调婉转。
令黎仔细辨认,似是有人在鼓瑟。
她临窗听了一会儿,准备回去躺下,却见放在梳妆案上的燃犀镜亮了亮,荧荧白光照落在昏昧的房间里。
刹那间福至心灵,是竺宴。
死生面前,之前那些婉转别扭的心情也荡然无存。令黎唤来青耕鸟,去扶光殿。
果然是竺宴在鼓瑟。
夜色里,青衣少年坐在月下,风吹过他宽大的衣袍。少年风华月貌,身姿清隽,他的面前是一张十六弦的瑟。
随着她的到来,悠长哀婉的曲声戛然而止。
令黎正要飞进去问他叫她来什么事,却见少年刚刚停下的长指一动,一段新的曲子自他指尖流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