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住嘴,低头迅速抹掉泪水。
再抬起头,看见楚湛茫然震惊的脸。
“对不起……”眼泪再次溢出来,她知道楚湛不了解她年幼时的真实经历,这么说他未必能听明白,但此刻她只想要一口气把那些痛苦全都说出来,“我总是控制不了那种恐惧,因为每次发生这种事,我哭着求我爹娘也要对我好,他们总是会说,‘当姐姐的,不能这么小心眼’,‘没有见过姑娘家像你这么不懂事的’,‘你再这样子,以后没人喜欢你’。”
“所以,我要表现得懂事,就得什么都不说,只能等他们看出我委屈,主动来可怜可怜我……”
她大口吸了一口气,双手抱臂,看向楚湛,故作好笑地耸耸肩:“我难过的时候,就是不敢说出来,我不是想为难你,故意要你猜,我是怕说出来……又是……芝麻大点破事,你就会发现,我是小心眼不懂事的人。”
她忽然咧嘴笑起来,笑得很不好看,仿佛在嘲笑自己滑稽愚蠢的性格,她不小心嗓音过大地宣布:“然后我爹给我的诅咒就又应验啦!没人喜欢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
坐在床上的两人沉默相对。
只有香炉里的烟雾缓缓流动着。
林月乔感觉魂飞魄散,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冲动,把自己的短全给揭了。
楚湛在想些什么呢?
她小时候一副娇气大小姐的样子,原来都是打肿脸充胖子啊?
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蛋,好不容易有个把她当宝贝的哥哥,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半点委屈受不得。
“还好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林月乔赶忙自己给自己找台阶:“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哥哥别为小时候的事怄气了。其实你当年用不着太把我当回事的,真的。连我爹娘都不搭理我,我当时就是被你惯的。这样吧,罪责一人一半,哥哥能接受吗?”
楚湛没回应她的玩笑,依旧困惑又惊愕地注视她。
似乎某些根深蒂固的认知,陡然被她粉碎了。
林月乔尴尬地站起身,低头抚平浴袍,喃喃说了句:“哎呀,都说得犯困了,我要去睡了哦,明天见。”
说完就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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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傅简逸又在校场东北角老地方看见了楚湛。
隔着老远,傅简逸就大吼一声:“你怎么来这么早啊楚湛?兄弟让你久等了!”
在确定周围修习体术的弟子纷纷转头看向他之后,傅简逸立即大摇大摆走过去,在楚湛身边坐下来。
他本来想显示一下他跟楚湛关系有多铁,伸手想要勾肩搭背,却被楚湛一个警觉地侧眸,吓得乖乖缩回手。
清了清嗓子,傅简逸小声问:“怎么样?清浊咒好用么?是不是念一遍就下去了?”
楚湛一摇头,沉声反驳:“少说要五遍,还得出门去院里找阴凉通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