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关雎吃惊地看着这间屋子里墙壁上挂着的画像,那俨然就是他自己,眉眼都画得十分清晰,一笔一道不知道用了多少心力。不止一副画像,是无数副,所有墙壁上都挂了,有些是半成品,被人心虚烦躁地揉成一团扔掉后,又重新捡回来,展开碾平挂了起来。

包括桌案上,还有一副未完成的画作,依然是他的面孔。屋子外头虽然积了灰尘和落雪,但里头却是极为一尘不染。

谢关雎看着眼前,显然是心头惊骇万分,扶着门框不知说什么。

沈宜完站在他身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掩藏了多年的秘密,就这么一朝之间被撕掉皮落于人前。他埋在心里最丑陋的东西,就这么被他哥哥看到了。

虽然这个人喝醉了,有可能第二日就不记得这一刻发生的事情了——但,这是他在自欺欺人,沈宜灯此时的酒量虽然不好,但从来没有醉酒后不记得前一日的事情过。他会记得,会如同看了丑恶的一幕般,刻在心上,日后每当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想吐。

沈宜完缓缓捏起拳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愤怒还是该不堪,还有该感到解脱。

“你……”谢关雎说。

沈宜完上前一步,在谢关雎面前将门重新重重关上。他转过身来朝着谢关雎时,脸上的神情无比冰冷:“现在你知道了,哥哥,你怎么看我?”

谢关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沈宜完看着他,忽而自嘲一笑,伸手落在脖颈处,缓缓从那里揭开一层薄薄的皮。谢关雎愣愣地看着他——

只见他将那层薄皮面具揭掉之后,露出另外一张更加俊美的脸来,眼角有一颗几不可察的泪痣,五官和原先并没太大相似,只不过神态中的冰冷和阴寒,让人知道还是他。当年沈宜灯离开时,沈宜完还不过十来岁出头的孩童。之后下山几次,也是以和沈宜灯相似的面容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