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正业紧紧握着手,怒视着风华,可却在风华的眼神中,逐节败下阵来。不能说,不能提,尽管自己会有今天,都是这个女儿一手造成的,可是自己却只能烂在肚子里。
陶正业几乎是咬牙切齿般道:“你要……好好照顾祖母,善待幼弟,还有月华……记得给她找个好人家。至于柳姨娘和冯姨娘……她们若是想走,就给她们些银子,放她们出去……还有江氏,也一样!”
柳姨娘抱着陶明谦拉住陶正业的衣角,哭着说:“老爷,妾身不出去,妾身就带着谦哥儿在府中等您回来。”冯姨娘也说:“是啊,妾身还要替老爷好好看着义哥儿和雨华,妾身也不走。”
陶正业看了两个姨娘一眼,又伸手去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这才转脸看向风华,要她的一句话。
风华轻轻点头,“父亲放心,她们都没有害过我,我自然会帮着父亲好好安顿她们。”
这是还在记怪自己了?
陶正业扭了头,连告别的话都没说,就慢慢走向了流放人群的队伍中。
“正业——”陶老太太哭着喊了声。
陶正业脚步顿了顿,却仍是没有回头,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不能回头了,回不去了,从多年前自己的第一件错事开始,便再也回不去了。
风华和周南辰送了陶老太太回府,带着陶明谦和陶明义还有二叔家的陶明礼,在观宜居陪着陶老太太好一会,直到她累了,歇了午觉,风华才去看江氏。
江氏怀胎两个多月,如今还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安静的坐在院子门口的阳光下做针线,是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一件小衣。风华远远看去,见她面目平和,每做几针就要将那小衣举起来对着阳光看看,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掩不住。
“母亲。”风华叫了一声,坐在了下人搬来的凳子上。
江氏这才抬起头来,笑着道:“你来啦?我听说你针线十分的好,你帮我瞧瞧,瞧瞧这小衣做的如何?”
风华接过来看了看,针脚细密,布料柔软,“很好,母亲的针线也做的很好。”她将小衣递还给江氏,沉默了半晌,才说:“我以为,你会走。”
“走?我从没这么想过。”江氏笑,“虽然老早老早以前,我就不想老爷再碰我,我应承着你,帮着你做事,亲手将他送去了牢房。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走,我这样的人,能走去哪里呢?”她低头看着肚子,“没想到,两个月前我没逃得过那一次,我本来还觉得恶心,可是谁知道我肚子里居然会有了小生命。我想着他出世,软软的一团,娇声的叫着我母亲,我觉得真的很幸福。”
江氏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风华也不由得动容。
不管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握住了江氏的手,轻声却肯定的道:“我会护着你,护着弟弟或者妹妹的。”
江氏的眼里全是信任,“我知道,从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大小姐,我做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风华和周南辰直到傍晚才回到国公府,周励自从退位后就闲了下来,他唯恐张氏在家里会和儿媳妇不和,天刚刚热,就拉了张氏去了西山的庄子上避暑,因而夫妻两个回来的再晚也不会有人说。
两人回了寄畅园,稍微梳洗过翠嬷嬷就将晚饭摆上了桌。周南辰习惯性的将风华爱吃的菜移了过去,又亲自替她打了碗汤,“先喝了汤再吃饭。”
这汤……这是丰胸汤,是翠嬷嬷和秋嬷嬷两个人,结合着经验研究出来的。
风华低头看看,已是比从前要大了许多了,她不大想喝。接过来放到一边,轻声说:“……我已经不用再喝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吃饭吧。”
周南辰眉头一挑,眼睛直直的看过去,开口的时候声音低沉的不像话,“我看还需要继续喝。”
从前是a,如今也就只有b罢了,既然嬷嬷们熬的补汤这么有效果,那必须得叫她喝了的。
风华脸热了热,将那汤推得更远了些,“现在是国丧期间,你身为安国公,得以身作则才是。”
周南辰笑了,替风华夹了块排骨,身子也靠近了些,“没关系,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伸手将那汤给捞回来,“快喝,不然等国丧过去了,娘回来瞧着你还没有身子,该给我纳妾了。我可是答应了你只有你一个的,到时候母亲硬塞了来,可就又要我为难了。你也舍不得吧?”
压根就没有圆房,哪里来的身子?
风华哼了一声,却是不肯去接碗,只是夹起碗中的排骨狠狠咬了一口。
周南辰失笑,将碗端回来放到自己面前问风华,“怎么,生气了?”风华又夹了一筷子菜,低着头不理他,周南辰便将碗端起来放到嘴边,“既然你不喝,那我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