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不同,现在不仅儿子长大了娶媳妇了,就连孙子都有了。若是她有个什么不好,难保老爷不会牵连到儿孙那去,若是儿孙有个什么好歹,她死了也没脸见那死鬼丈夫。
“我记着,好似快到南馨的生辰了?”
小薛氏的问话打断了袁嬷嬷的思绪,微一思量,笑着答道:“是呢,再过十日便是周小姐十三周岁的生辰。”
袁嬷嬷顿了顿,问道:“夫人是打算趁着周小姐生辰宴定下二小姐和周少爷的亲事么?”
小薛氏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老爷说月华还小,要再等上两年,口气中倒是流露出风华年岁正合适的意思来。周将军那边也是不急,如今这急的,也只有我一个罢了。”
“要我说,咱家二小姐生的好,性子也好,老爷如今又是三品大员,什么样的亲事挑不着?说不得还能有福气进宫许个皇子什么的呢,那亲事岂不是更好?”袁嬷嬷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小薛氏硬是想叫月华嫁去周家。周家虽好,但在偌大个京城,比周家还好的人家也不是没有。
小薛氏睁了眼,面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周家自然是最适合的,张姐姐同我交情好,不会拿捏月华不说,就是南辰那孩子如今看着糊涂了些,但往后定会同他爹一样,娶了妻子便一心一意地。男人家,自然是这样的好,在外上场杀敌,安邦定国,得皇帝宠信。在内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对夫人一心一意。”
袁嬷嬷道:“可若是嫁了皇家,做了王妃,那不是更富贵?”
“嬷嬷太抬举那丫头了,她是被我保护的太好了,一点子心眼都没有。若是嫁去了皇家,还不被人吃干抹净了?”小薛氏想到自己的幼年,面色有些哀戚,“就算她聪明,我也不想她去受那样的罪,也太苦了些。”
袁嬷嬷是服侍小薛氏多年的,自然是知道小薛氏是想起了幼年的生活,身子不由向小薛氏靠近了些,语气里带了丝怜惜,“夫人不必想过去的事情,如今夫人这不是过得很好么?”
小薛氏点点头,正好马车停在了翡翠茶铺门前,便一扫脸上哀戚,带了袁嬷嬷下了马车,直奔二楼上去。
翡翠茶铺是一位叫风二娘的女子开的,这风二娘也有一段传奇,听说早先她嫁给个举人老爷冲喜,只是那举人老爷命短,风二娘嫁过去不过月余举人老爷就没了。
若不是娘家穷,也不可能将她卖给人冲喜去,这举人老爷一没了,婆家就看风二娘各种不顺眼,直说是她命硬,克死了相公。一家子狠心的竟是把风二娘绑了,架在柴火上要烧死她,好为举人老爷的亡灵超度。
索性被人救了下来,又带着她到了京城,出面替她办了个铺面,叫她做起了生意来。
只是救她的人是谁,众人却都不知道,只知道这翡翠茶铺开了五六年了,只接待女眷和未婚的公子。其他的,甭管你多有来头,都别想进这翡翠茶铺的门。
小薛氏一进门,风二娘就笑着迎了上来,“陶夫人您来了,真是有失远迎了,来来来,我领您去二楼。”
一边又吩咐小厮送上最好的茶叶和点心。
像小薛氏这样的官家夫人,若是要来翡翠茶铺,自然是提前有人来定了雅间,人到了直接上楼就是。
为着见刘子文母子,袁嬷嬷早就派了人来过了。风二娘若自己不通透,也做不来这样的大生意,既是知道了侍郎夫人要过来喝茶,哪有不提前等着的道理。
小薛氏矜持的笑笑,深知这风二娘惯会来事的,这满京城的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她就没有不认识的。
因此也不摆谱,道了谢后才抬了脚步。
到了二楼雅间,门刚关上,刘子文就跳了起来,上前作揖行礼,又拉了椅子叫小薛氏坐下,口中谄媚道:“表姨母您可是来了,我和母亲这么久没见着您,都想得紧呢。”
冯氏也早没了当日在陶府的狠辣,一张老脸蜡黄蜡黄的,闻言搓了搓手,笑着唤了声表妹。
小薛氏嫌恶的看了眼刘子文,见他一身白衫快要变成灰色的,不由身子往后退了退,淡淡道:“你们母子二人找了我这么久,如今我来了,有什么你们就说吧。”
刘子文有些紧张地看了眼冯氏,见冯氏不开口,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和娘最近手头紧,表姨母看着能不能帮一把?”
冯氏哪有心情开口,看着小薛氏嫌弃儿子,心里早就起了火。不过是个庶女,自己姨娘还是个那么丢人的,如今摆谱倒还摆上瘾了。
小薛氏看了袁嬷嬷一眼,袁嬷嬷会意,从怀里掏出个小荷包,放在了刘子文母子跟前。
刘子文眼睛一亮,忙扯了荷包打开来看,见里面不过是几块碎银子,折合起来也不过就二两的样子。这钱从前也只够他一顿饭钱,脸色立马就耷拉下去,又不敢冲小薛氏发火,只哀怨地看了眼自家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