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的病弱孙子,哪里有嫡出的健康孙子讨喜?后来自己年纪大些,想到人家都说病弱的人身上阴气重,对老人家不好,再看到他病歪歪的样子就打心底有了厌恶。
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啊,就这么个孙子,竟然是最关心自己的。
老太太起了床,被丫头伺候着稍微洗漱了下,就打发人去请朱嬷嬷了。
朱嬷嬷是伺候薛老太太的老人,是她嫁给去了的老侯爷后买的小丫头,如今也都是快六十的年纪了。她嫁给了府里先时的二管家,如今曾孙子都三四岁了,薛老太太也体恤她,早就不叫她做活了。
只不过闲的时候,叫来陪着说几回话罢了。
朱嬷嬷很快便来了,手里拿着个小蓝布包袱,进了内室见老太太要起身就习惯性的过去扶了。薛老太太打开她的手,笑骂道:“你这人怎么总改不了的,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不知道享福,就知道来伺候我。”
朱嬷嬷一笑,也不争辩,“我就爱伺候老夫人,伺候您可是我的福气。” 手上将蓝色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夏装和鞋来,“闲来无事,给您做了一件夏裳,还有两双鞋,正巧夏天穿戴。原想着这两日给您送来,可巧您就招了我来了。”
薛老太太看了一眼案上的针线活,无奈道:“都给你说了瑾儿那丫头给我做了许多,衣裳也有针线上的人,一把年纪了你还要动手,也不怕熬坏了眼睛。”朱嬷嬷的手艺相当好,老太太不过也就是个话头罢了,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都是白日里做的,哪里就坏了眼睛。大小姐给您做,那是有孝心,您可不能因此嫌弃了我做的东西。”朱嬷嬷见老太太满意,便顺势在下首的小凳子上坐了。
薛老太太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今儿个叫你来可是有事要托付给你的。”
朱嬷嬷忙道:“那可是太好了,我这闲得骨头都疼着呢,老夫人您赶快说说,是什么事?”
薛老太太好笑地看着朱嬷嬷,摇了摇头,“你真是……哎,是这样的,建邺也成亲两年多了,大孙媳妇肚子还是没个动静,往日我也只当是他身子不好,今儿个招了他老子给请的小大夫问了,才知道他于子嗣方面是没有问题的。”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只你也知道,他这么个庶出的,早晚要分出去。今儿个子睿身边的姨娘不小心落了胎,我就想着,如今子睿子平都还没孩子,他若是先有了孩子,分家的时候他老子多少疼惜些,能多给点东西也是好的。”
因为是亲近的人,老太太说起话来也不遮掩,薛子睿姨娘的事情自然也没瞒着。
朱嬷嬷关注点却不在这,见老太太一脸认真的表情,眸子闪了闪。今儿是刮的哪里的风,老夫人怎么突然关心起大少爷来了?不过她也知道作为下人,有些话是不能问的。当下只是笑着道:“大少爷有你这么个疼他的祖母,当真是福气。大少奶奶的身子,我保管好好调理着,让您三年抱俩曾孙子。”
听了夸奖,老太太也不羞,只笑得眼都看不见了,“我知道你于这上面很是精通,当年茶香的身子也是你调理的。如此这就教给你了,他们房中的事情,你也多看着点,先叫他生个嫡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以后再说。”老太太又笑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朱嬷嬷忙又答应了,说了好一会子话,又陪着薛老太太用了晚饭,才出了长寿堂。叫了小丫头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自个儿却是从长寿堂拎了一应铺盖,抬脚往畅怡轩去了。
而此刻的畅怡轩却是好一番景象,刘妈妈好歹打发了翠微翠欣,独自趴在门边上听屋里头的动静。
薛建邺一身青袍,腰间同色腰带,脚下蹬着短靴,双腿微屈,正扎着标准的马步。而他右边的蒋兰欣,也正是长发高高束在脑后扮作男子打扮,身上也是利落的衣裙,只是那马步却怎么看怎么歪斜。
又坚持了片刻,兰欣感觉着额间的汗顺着鼻梁滑了下来,实在忍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口中嚷着:“不行了不行了,再这么下去要死了。”
薛建邺扫了她一眼,冷冷道:“起来站好。”
兰欣却是破罐子破摔了,“我又不是男儿,为什么要跟你一块扎马步锻炼身体,你去建功立业做大事去,我撑天了就管个小家罢了。我不起。”
薛建邺二话不说,收了腿,上前一步就拎了兰欣起来,“岳母不是教给你男女平等的么?既是如此,凭什么我作为男子就得这么吃苦,你作为女子就只有享福了?”薛建邺初时虽然觉得变作男子后力气大了有些欣喜,但如今身体好了,又经常锻炼,拎个瘦弱的蒋兰欣跟拎小鸡似得容易,可让他好一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