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远借着袖子的掩盖飞快地张开五指,用内力吸起地上一块碎琉璃紧紧捏在手中,同时笑道:“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说句冒犯的话,我一向都是将王爷视作长辈的,有时确实口无遮拦了些,不过在外人面前,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宣王被他这番话取悦了,在宫里受的气彻底烟消云散。
“不过……”墨远摊开手心,“刚刚不当心划伤了手,我得先去洗洗。”
宣王见那碎琉璃竟直直扎进他手心皮肉,渗出鲜红的血来,不由面色微变,抬脚就要走过来。
墨远道:“王爷快去,免得怠慢了连少堡主,我随后就到。”
宣王只得停步,又关切几句,这才带着汪公公离开。
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墨远似突然脱力,仰头靠在身后的树干上,闭上眼遮住瞳孔中的惊涛骇浪,只有两扇眼睫不住颤抖,伴着喉结的上下滑动与胸口难以抑制的起伏,好半晌才渐渐平息下来。
重新整理好心绪,墨远再次睁开眼,已然恢复成风轻云淡的模样,他垂下头,慢条斯理地将掌心的碎琉璃取出,又叫侍从打了水来洗手,再拿干净帕子擦了擦,这才起身抬脚往前堂正厅走去。
宣王喜静,宣王府里每一处都悄无声息的,墨远在这份宁静中听到了自己胸腔里的隆隆擂鼓声,一颗心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连慕枫……慕枫……慕枫……
墨远默念这个刻入骨髓的名字,丝丝缕缕的柔情自心间攀爬至眉梢眼角,他垂着头,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在正厅门口,近乡情怯的迟疑压住了心底蠢蠢欲动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