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顾淮其实早就认出了画中人是沈二妹妹。或许就是这个缘故,顾淮才会主动收起画。
周学谦大大方方地回看过去,他不像顾淮那样冷面,他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或是神情温和,自然而然地透着温润如玉之感。
比之周学谦,顾淮倒是像一块儿寒潭里凿出来的冰。
两人平淡地对视着,顾淮先挪开了视线。
书房里的气氛微有沉闷,沈大先开口道:“表弟说的是,我二妹确实还擅长顾绣,至于其他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知道了。好了,都请坐,今儿可不只是为了聊棋艺的。”
几人纷纷坐下,沈正章便起了个头,先问周学谦读到什么书来了,他说四书五经前年就已经学完,又道:“正在学制艺、试帖诗、策论,闲暇时候也读《chun秋》。”
沈大和沈正章很有些惊讶,若是在京中,周学谦这个年纪开始学制艺倒是不足为奇,可他身在浙江长大,那边的人到底不比京中学子,学的慢些很正常,可他竟还攻读《chun秋》,算是很勤快的学生,而且看他的体格身量,只怕是骑she也擅长。
顾淮喝了一口茶,面上却无讶异之色。毕竟他不足十六岁就中了秀才,若非因为那一年父亲去世,后一次的科举考试,他母亲又去世了,他便照常参加了秋闱,中举也有可能。他教过的学生里,也不乏颇有天资之人。而且他一贯遇事镇定,眼下也是如此。
周学谦亦无傲色,谦虚非常。
先是沈家的两位爷随口考了周学谦两句,见其对答如流,果然愈发欣赏,兴致更高地议论起八股制艺。
他们几人都是有备而来,随身都带着做好的文章,相互jiāo流一番之后,沈正章方请顾淮做点评,他经过周学谦和沈大的允许,才准备把文章一道递给顾淮。
顾淮抬手道:“不必,我已记得。”
他方才喝茶时候,已将他们说的话入耳了。
周学谦抬起眉毛,收起笑容看着顾淮。
顾淮放下茶杯,他见过许多文章,点评两句易如反掌,他先说了沈大的文章:“大公子做文章很是拘束,语句略显质朴,不过也胜在质朴,流畅舒适,倒无不适之感,也算难得。”又道沈正章:“起股一句为了标新立异,违背了经注,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