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四面开窗,后面及两旁的窗户是板窗,光束从四面八方照进来,二楼亮堂堂的,屋子里除了几张客人坐的桌椅,左边有几张铺陈字画用的长桌,右手楼梯那边两个靠墙的博古架子,摆放着一些不知道真假的古玩,便只剩一个上了锁的大柜子。
沈清月从楼梯上去之后,果然看见有个穿宝蓝色直裰的男人站在长桌前,身量背影和周学谦相差不大,正背对着她,低头看长桌上的画。
她蹙了蹙长眉,怎么只有“周学谦”一个人?
许是账房先生还没来罢。
沈清月帷帽下的脸,随即抿了一个浅笑,按照早就设想了无数遍的场景,缓步走过去,右脚故意勾动一旁沉重的靠背椅,闹出了动静,假装要摔跤,身体微微前倾,顺便松开手,让手里的画都掉在了地上。
那男子也果然听见动静转过身,看着她。
沈清月抬头看见穿宝蓝直裰的男子,打好的腹稿生生噎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怎么会是顾淮!
她下意识地收回脚,哪知道失神的片刻,脚尖带着椅子往桌子那边挪动过去,正好磕在了桌脚上,她一个不稳,往前踉跄两步,身子歪来歪去,真的被绊倒了,直直往顾淮身上扑过去,帷帽歪掉,帷帽上的绳子也勒在了她的脖子处,颇显láng狈。
“姑娘!”chun叶在后边喊了一声。
顾淮避之不及,他手上还拿着剥离宣纸的小锉刀,陡然往后仰去,被沈清月正面压在了桌上。
沈清月踩着字画,双臂张开伏在顾淮的身上,小拇指最外侧,正好磕在了锉刀上,登时划出一道小口子,冒出刺目的血珠儿。
她疼得冷嘶一声,想支着身子起来,两手胡乱地按在了顾淮系腰带的地方,他的骨头硬邦邦的,摸着就硌人,沈清月的手突然更疼了。
躺在下面的顾淮情况更不容乐观,他怀里猛然扑过来一个人,胸膛还被对方的脑袋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肋骨都在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