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宜用力点头,然后就自己滑下了椅子,握住母亲的手,离开了书房。
打从出宫以来,崔氏就一直亲自带着她睡。最初是怕她骤然换了环境会不适应,后来是渐渐觉得,这样好像更有当母亲的感觉。
在东宫时,她过得实在太憋闷,每日都紧绷着神经,睡觉时便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她因此而忽略了很多东西,现下终于有机会把这些捡起来。
崔氏于是带着谢宜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又把她搂在怀里讲了一会儿故事。过了约莫一刻,崔氏身边的大宫女进了屋,朝崔氏一福,递上了一封信。
“家里来的?”崔氏一壁接过,一壁随口问她。那宫女摇摇头:“陇南来的。”
崔氏不觉间双颊一红,心跳也有些乱。她存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将信拆开,里面是一行熟悉而潇洒的字:“一切安好,勿念。”
左下角是一枚殷红的方章,方章里拢着那个她不太有勇气多看的名字。
陇南,那并不是个好地方,贫瘠荒凉而且民风彪悍。以他的才华,去那里做官,大材小用了。
可那也有好处,那个地方总给人一种远离朝堂的感觉,似乎去了那里就晋升无望了。他会很快被洛安的同僚旧友遗忘掉,各种不利的谣传也会因此而迅速淡去,否则那么惊人的事情,保不齐就会兜不住,就会要了他的命。
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又或许更久。
也说不准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了。
她已经想象过很多种重逢的景象,场合年纪各不相同,但每每想到最后,总会变成同一个念头。
——能随便实现一个都好。
她想亲口告诉他,她恨太子,也恨那个太子妃的身份。但得以和他相识这件事,让她对那七年的压抑都有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