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依旧只看着太子,已惯于掩饰喜怒的脸上,失望一分分从眼底渗了出来:“其他人都退下。”
宫人、侍卫、忠王,都无声地一叩首,迅速告退。殿门很快合拢,只余一双君臣父子一站一跪。
皇帝缓缓道:“朕罚了他,只因你是太子。今后这天下是你的,万事皆由你说了算,你要清楚自己的分量。”
太子险些脱力。勉强维持的侥幸被彻底激散——父皇还是分辨出真相了。
但不及他做任何反应,下一句话又如洪钟般笼罩下来:“朕只是罚了他,却没有治他欺君之罪,依旧只因你是太子。天下还不是你的,你要清楚自己的分量。”
太子慌张抬头:“父皇……”与君父冷如寒潭的视线一触,他又噎了声。
“朕知道你素来爱计较,凡事锱铢必较,是朕宠坏了你。”皇帝眸光微凛,“但这件事,朕已经罚过了,朕希望你学会适可而止。”
紫宸殿外,谢迟被按到长凳上,知道圣旨之下与旁人争辩皆无用,就理智地不再争辩,咬牙准备把这顿板子熬过去。
因为其他人很快也退出来的缘故,掌刑的宦官怕有别的吩咐,就暂且等了等。但傅茂川并没有往这边来,只冷着脸叮嘱御前宫人和侍卫们日后不要再多提及此事,倒是忠王在殿檐下驻足想了想,就走了过来。
“殿下。”掌刑宦官拱手,忠王摘了扳指掖过去:“年关近了,大人置办些酒菜,过个好年。”
“殿下您客气——”掌刑宦官拖着长音,眉开眼笑地把扳指收了。忠王没再说别的话,更没与谢迟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亏得忠王的这个扳指,谢迟少受了好些苦。若不然,单凭他年纪轻又多日寝食不安,这三十板子就能打飞他半条命。
但饶是这样,他还是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傅茂川把他单挪了个屋子的事他迷迷糊糊地知道,后来进进出出的又都有谁,他就一点都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