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樱害羞的笑了笑。换做以前,她哪里会这般亲昵的叫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些受不了。她还是喜欢叫他的全名,可如今呢,不习惯,叫着叫着,却改不了口了。
到底是新婚,唐樱这段日子,便如同生活在蜜罐似的,每日早晨送自家夫君去书院,两人仿佛生离死别似的,依依不舍……唐樱娇嗔道:“妙妙不喜笑话我。”
有什么好笑话的?她和陆琉也这样啊。可这话江妙倒没有说,只同唐樱聊了一会儿,却见唐柔和卢氏过来了。
四个妇人凑到一桌,热热闹闹的打叶子牌,大半天就过去了。
妇人不比男子,男子在外头同朋友相聚,可以迟些回家,可成了亲的妇人,若是太晚回家,可是要被人说闲话的。打叶子牌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便已经到了下午了,江妙怀着身孕,不好亲自送她们出去,便让许嬷嬷代替自己送三位夫人回去。
许嬷嬷送完人回来,却带着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小厮过来,说是宋府的人。
宋府……
江妙脸上的笑意登时就荡然无存了。
宣王府同宋府早就没有来往了。
那小厮正是宋老太爷身边伺候的人,也明白宋府和宣王府的关系紧张,可今儿宋老太爷将这任务交代给他,他自然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当即便朝着这位金尊玉贵的宣王妃跪了下来,道:“宣王妃,老太爷病重,大夫说他恐怕……”
江妙蹙了蹙眉。她有些明白,陆琉对这位宋老太爷,还是存着一些感情的,想起那日宋老太爷寿辰,他笑容欢喜的将自己的外孙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这心情如寻常的老人一般,像众人炫耀他出色能干的外孙。可是……
江妙冷着脸道:“王爷不在,等待会儿王爷回来了,我会将此事转达给他。”
小厮知晓宣王妃年纪轻轻的,最是心软,旋即说道:“老太爷知道宣王不喜宋家,今儿他命小的来,也不是想见见宣王,而是……而是有些话想同宣王妃说,希望宣王妃能移步去宋府,看看老太爷。”
这话一落,许嬷嬷头一个不答应,板着脸道:“没看见我们王妃大着肚子吗?哪能随随便便出门,若是有个闪失,你担待的起吗?”
自江妙怀孕之后,最紧张的便是许嬷嬷了。许嬷嬷明白这孩子对王妃的重要性,只愿王妃能平平安安将这孩子生下来,可是半点不许她胡来。
小厮没说话,只朝着江妙重重磕了几个头,道:“老太爷是想同王妃说说宣王的事儿,有些事情,怕是宣王妃也知道的不清楚吧……”
江妙袖中的手紧了紧。
这话,却是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是啊,她只依稀知道,陆琉幼时过得并不如意,唯一疼爱他的祖母早逝,他也从未主动在她面前提过这些事情。这些事情,陆琉不说,她便不问,只想着自己日后好好陪着他,就成了。可说到底,她还是想知道的。
许嬷嬷最了解江妙的性子,一看她这副表情,便知道她是要动摇了,当即便道:“王妃,不可……”
可江妙已经有了决定了。
·
马车平稳的到了宋府,江妙从大门入内,直接去了宋老太爷的泰和居。一进去,便是一股浓重的药味儿。
宋老太爷的床榻边,长房二房的人都在。
宋大爷和罗氏瞧着她,倒是客客气气行了礼,只是原本站在一旁二媳妇秦氏,一看到江妙,便发了疯似的上前,道:“你竟然还敢来……”
秦氏知道,自己夫君的事情,全拜宣王陆琉所赐。怪不得当时去宣王府求救,宣王没有干预,原来始作俑者就是他!
江妙倒是从容淡定,这番镇定的架势,倒是颇得陆琉的真传。这会儿来宋府,她当然不是单独来的,身边除却俩丫鬟之外,还有陆琉特意派在她身边保护她的、身手不凡的侍卫。有这些侍卫们在,秦氏便是想碰她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可能。
宋府这地儿,她一个怀着孩子的妇人,哪敢毫无准备的来?
罗氏立马将秦氏拦住,压低声音道:“胡闹什么?赶紧随我出去!”说着,便将红着眼哭哭啼啼的秦氏拉了出去。
宋老太爷就躺在榻上,看着这外孙媳妇来了,一张布满褶子、历经沧桑的脸浮现了慈祥的笑容,朝着江妙道:“来了……”
“……嗯。”江妙点头。望向这宋老太爷,只觉得他比几个月前苍老了许多,这原是花白的头发,仿佛找不出一根黑色的,全都白了。想那日寿辰,他也是脸色红润,精神矍铄。
江妙面容得体,又见宋老太爷将身边的人悉数屏退。
江妙在榻边的绣墩上落座,道:“老太爷找我,可有什么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