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宫门,两人这才分道,路上又把户部能调多少米粮的事重又论上一回,在宫门前分别,章宗义笑一笑:“看来明儿朝食能吃着元宝蛋了。”
秦昭大步赶向甘露殿,进了门看见卫善躺坐在床上,一把乌发挽在脑后,身上穿了淡色衣裳,面上红润,看着不像痛楚的模样,松得一口气,埋怨她道:“这样的大事,怎么还晚报。”
卫善抚一抚肚皮:“没这么快出来,不如等你办完了事再说。”
厨房里炖了汤来,卫善到了这会儿倒想喝清淡的,喝不下荤汤,让厨房用几样蔬食做了汤来,略带些酸汤味儿,她喝了一半,余下的进了秦昭胃里。
“干坐着也无趣,不如咱们下棋。”
卫善才说完,秦昭便摇头:“不成,你别耗精神再想着这些,你只管好好躺着就是。”
可到底还是捧了棋盘出来,一整块的白玉,上头是粉晶绿晶二色的棋子,卫善步步紧逼,没一会儿便赢下一局,把棋子一抛:“二哥好容易陪我下一付棋,怎么还让着我。”
秦昭是怕她费神,摆了摆手道:“你自己无事,我手心里全是汗,哪里还能好好下棋。”伸手一摸,果然满手是汗,卫善这才笑了,推开棋盘,才要说话,肚中一疼。
这回疼得猛些,长眉一蹙,白姑姑便赶紧上前把秦昭请出去:“陛下出去等着罢。”好说歹说,到底把人赶了出去,妇人生产总有些血腥,免得秦昭看了往后不愿意亲近。
秦昭还是那套说辞,母马生小马都见过,还怕妇人生孩子这点血不成,白姑姑却依旧把他劝了出去:“公主和殿下还在外头等着,陛下身分不同,免得娘娘心中记挂。”
承烨果然在门边等着,秦昭一出来,他便张着手要抱,秦昭伸手将他抱起,他扒在门上往里瞧,太初急巴巴踮着脚:“是不是又要等上两天才落地?”
秦昭一手牵着一个,一手抱着一个,带孩子们回了正殿,看着他们用饭,自己却吃不下,在殿里打着转踱步,来来回回走了蜡烛都换过一截,到太初承烨两个都睡了,他这才往产室赶去,里头正是最后关头。
白姑姑掀了帘子出来报喜:“是个小殿下。”
秦昭才要迈进门去,里头又喧闹起来,宫人出来报道:“娘娘肚里还有一个,是位公主!”
秦昭不意这是一胎双生,太医也从未说过,只知道她肚子比原来怀太初的时候大得多,只当是日子安闲,吃得好睡得足,这才孩子大些,白姑姑还成日拖着她在院中散步,不意肚里竟有两个孩子。
秦昭脚步一顿,白姑姑已经转身回去,果然又生了个女孩,宫中添子已是喜事,何况一胎龙凤双全,宫人们个个欢喜无限,殿中侍候着的,人人都有赏赐。
秦昭此时已经有了抱孩子的经验,两只手一边一只托着襁褓,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女儿比儿子生得要弱些,连脸盘都小上些,瞧着很有些可怜相,他哪一个都舍不得放下来,干脆把两个孩子都搁在卫善身边。
拿巾帕去给她擦汗,两个子都掂上一掂,告诉卫善道:“都不比太初重。”
承烨是早产,倒跟这两个孩子差不多,虽是龙凤双生,这一胎倒算生得顺利,卫善只觉得这个孩子在肚里翻得勤快,不意原来是两个,伸头看了看孩子,笑了一笑,到底出了一身身的汗,这会儿身上虚弱的很,沉香捧了汤来,她饮上几口,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承烨睡着,太初却醒了,急忙忙又来看弟弟妹妹,母亲一胎生了两个孩子,她张大着眼睛,脸圆些的是弟弟,瘦小些的是妹妹!
徐太妃几个听说了,纷纷往甘露殿来道贺,连成日念佛并不外出的乔太妃都坐着步辇来了,徐太妃一把扶住她:“你身上又不好,娘娘也是知道的,差人来道一声喜便罢了。”
乔太妃身上不好已经许多年了,来了也绝不伸手去抱孩子,只是看一眼,别个都做小衣裳,她虽长年吃药调理,眼睛却越来越模糊,原来还能替阿符做整身的新衣,送寒衣的时候烧给她,如今只能勉强拿彩纸剪上些袄裙的模样,还对宫人叹息:“阿符爱穿好衣裳,我这么敷衍她,她且得不高兴了。”
卫善是知道当年姑姑和乔太妃一同给正元帝喂毒的事,时候是短了些,若是再长些,正元帝便会渐渐目盲舌僵,如今乔太妃这样,是那毒性太大,伤了肺腑,发散出来,只让太医给她开温补调理的药物,寻常吃用再没有半点短少,可她依旧一日比一日要更虚弱。
“我也没几回走动了,多来看看,沾沾喜气。”乔太妃夜间行走已经要让人扶着,取出一对儿金锁:“得亏着我把后头的也给预备了,要不然还真没有成双的东西给这一对儿龙凤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