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没能争出个长短来,魏宽想要谋逆的流言却越传越凶,曾文涉手上什么也没有,一心只想着能够掌权,根本便不顾大业安不安稳。
崔博只得去求见甄太后,宫人将他拦在蓬莱殿前,昂首对崔博道:“娘娘往御园赏梅花去了,尚书令大人明日再来罢。”
可是隔日崔博依旧未能见到太后,出来回他的还是那个宫人,依旧摆着笑脸:“太后游园归来有些乏力,今日便不见大人了,尚书令大人明日再来罢。”
曾家甄家已然联姻,甄氏对曾文涉言听计从,不过一句话,甄家上下就发了百万贯的财,兄长提了官儿,侄子侄女都进了宫,她哪里有过如今的风光。
听了曾文涉的话,学着太皇太后的样子,一概不见外臣,凡有事都让奉恩公夫人进宫传达,领着太姬太妃们在御园中玩赏,正是冬日,湖上结冰未消,园中除了梅花,一点绿意也无,可甄氏却极有兴头,原来游园是陪人游,如今却是一众人簇拥着她游园。
在素馨阁中摆了素酒玉瓶,甄氏看一看下首坐着的姜太妃道:“宫人剪的花儿都不好,姜太妃最擅此道,不如姜太妃替我剪一枝来插瓶罢。”
窗外正是大雪,雪中红梅愈显精神,李太姬苏太姬几个飞快扫了姜太妃一眼,只见她闻言立起,披上斗篷,手里抱着炉子出去了。
这样大的雪,连伞都撑不住,没一会儿就满肩是雪的回来的,剪了一枝半开的红梅,替甄太后插进瓶中,甄氏只看一眼便摇了摇头:“这枝花太疏了些,开得也不热闹,姜太妃多劳一趟,再去剪一枝来。”
几个太姬都不敢说话,姜太妃又转出去,依旧亲手挑出一枝来,这回开得密密实实,甄氏又再摇头:“这枝又太密了些。”
不是太疏就是太密,要不然就是颜色太浅太浓,直到姜太妃冻得指尖通红,她这才轻轻点头,把姜太妃剪的红梅枝各宫都赏下一枝去,点一点人数还差两枝,让她再剪两枝回来。
李太姬几个根本不敢抬头,座中无人奉承也无人应和,倒让甄氏觉着无趣,散了宴独坐在素馨阁的楼台上,抱着手炉赏一林红梅。
远远见一人撑伞而来,离得近了才瞧见是秦昱,只见他抬了抬伞檐,冲着阁上露出笑意来,对甄氏行礼道:“想来折一只红梅供到母亲灵前,不意太后在此,扰了太后的清净。”
隔着风雪看过去,他比前些日子要清减了些,连月礼物从未断过,香料点心书籍玩物,回回给承吉的东西里总藏着他自己的心意。
秦昱行过礼半晌不等楼上开口,返身要走,甄氏出言叫住了他:“齐王既是为母亲来摘梅,又怎么会扰我的清净。”吩咐宫人送一只玉瓶出去,里头插着一枝梅花。
第337章 告密
晋王府后院中的花灯自过年起接连挂了一个月, 保儿满月时也没摘下来,太初最爱热闹, 恨不得满廊挂着,卫善原来并不纵着她,纵着她的都是秦昭, 可既是新年又有保儿满月的喜事,倒想让女儿多高兴几天,便让下人将库中藏的灯都取出来, 挂在正院廊下给太初赏玩。
这里头多是卫善的嫁妆,前朝王府的旧藏, 和这些年来底下各地官员送来的灯笼, 纸造的自不必说, 挂上一回也就收拾了,拿出来的都是摆在屋中赏玩的,水晶玲珑宝塔灯、五色琉璃转向灯, 还各色瓜果灯, 烧葡萄烧石榴, 点起来青红蓝紫一片,满目都是灯火。
寻常过节拿一盏出来给太初玩, 如今统统挂在廊下, 她仰着脖子在廊底下走上一圈还看不够,叫乳母嬷嬷抱着保儿, 也给他看一圈。
看见弟弟黑葡萄珠子似的眼睛里沾上灯色, 拍着巴掌笑, 关起门来不出去,比在宫里过得要舒坦多了,眼看卫善的月子做完了,数着手指头说:“娘再做一个月子罢。”在她心里,娘亲做月子的时候才是安闲的时候。
卫善莞尔,伸手点点她的鼻尖,太初急急说道:“我写了字,打了络子,点了消寒图,给爹爹写了信,还教保儿说话了。”她这一个月里做的事比在宫中住了半年做得还多些。
卫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白姑姑看得她很紧,得了卫敬容的吩咐绝不许她下床,非得把生产的时候亏掉的给补回来不可。
太初就成了院里的无事忙,见天的打转,抱着手炉子披着小斗篷,带着四五个丫头,哪儿都要去转上一圈,下人们发新衣她得看着,保儿办满月她也要看着,听沉香说自己的满月酒在晋地结彩棚挂彩幛,整个晋州城热闹了一个月,轮到弟弟却在孝里,出了院子就得换过衣裳,花灯也只许在院中挂,外头依旧还是素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