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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 怀愫 960 字 7个月前

卫善出了小院,她这一日都没歇过,沉香扶着她回到屋中,人往榻上一挨,初晴开了小匣子,从里头取出只象牙柄玉石滚珠替她松腿。

大热天里走两圈,出了一身汗,冰盆不能搁在身边,摁在罩门边小丫头打扇子送凉风进来,黑袍将军缩在冰盆边,任谁走过都不肯动。

兰舟奉上玫瑰蜜调的汤,里头搁了三两颗冰珠取些凉意,他们从京城来时就已经过了采冰的时节,府里用的冰都是常家潘家聂家几家大商户送来的。

卫善饮了一口,这才觉得身上舒畅,叹息一声把碗搁在桌边,一天给秦昭送去三封信,也不知道驻军的人瞧见了,会说些什么。

小丫头们拿着竹杆粘知了,屋里一静,卫善就又想睡,脑子木木的,沉香替她揉着额角,才刚安闲下来一刻,唐九就已经让小福子传话,说已经打听出来袁含之为何离京了。

小福子立在罩门外,卫善一听禀报便睁开眼,隔着水晶帘问他:“是因着什么?”卫善知道唐九机灵,可没想到才过了这么半日,还没用晚膳的时候,就套出了袁含之话。

小福子忍了笑意:“王妃吩咐送了酒菜去,唐典司蹭到兰院,跟袁公子吃了两杯酒。”袁含之怕是饿得狠了,也不知道有几日没闻过肉香味。

送去的酒席很是丰盛,唐九一闻着味儿就过去了,大大方方敲开门,先介绍自己是秦昭手下的典司,就住在隔壁院里,往后就是邻居,特来拜会。

袁含之一听唐九说话斯斯文文的,他本来就好交友,又知道自己最少也得在晋王府里住上十天半个月,左右无事,请唐九入座,两人一同吃酒。

唐九这人,卫善只见过一回,当时他受伤躺在床上,倒瞧不出能干来,可卫善知道杨家的案子就是他起得头,长了一张大眼睛娃娃脸,笑起来还有个酒窝,猜不出究竟多少年纪,连唐九自己也不说,只说是几个人里年纪最小的,这才行九。

也没人当真去打探他到底是什么年纪,卫善没好奇问过,秦昭也不知道确实,大家都叫他小唐,就把他越叫越小,袁含之同他喝了两杯酒,也跟着叫他小唐。

唐九先是吹起晋王剿匪多么英勇,果然把袁含之给唬住了,他是见过袁含之的,在清江的大营里,虽不曾近身说过话,也有些怕他认出自己来,谁知袁含之很好骗,眯着眼儿仔细看他的眉目,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

接下来的话就好说许多,知道他敬佩秦昭,把突袭流匪保百姓平安的事吹得天花乱坠,袁含之本就书生意气,一听刘刺史竟然不管,还伤了王府亲卫,气得拍了桌子:“鱼肉百姓。”

唐九打听消息最爱同袁含之这种人打交道了,小儿口里还有三两句胡话,问一个算不得真,可这样的书呆子,一问一个准儿。

两人推杯换盏,没一会儿功夫,小唐就把袁含之喝得迷迷糊糊的,袁含之这些日子可算遭过罪,随身的包袱在船上被偷了,无钱付渡资,船家讨不着钱,袁含之便把玉佩卖了。

这一路上,头上束发的玉簪,腰上悬的玉佩,全部典当一空,到龙门山的路走了一半,实在无力为继了,摸摸身上余下一点钱,来投奔秦昭。

唐九听他大倒苦水,一同狠骂,袁含之说了半日,倒没可惜那包袱里这许多年攒下的钱,只是可惜那半本诗集,那可是孤本,价值千金。

唐九拍了胸脯:“这书找得回来,似这样的偷儿要销赃,能卖一点是一点,让书铺掌柜一掌眼,卖上几文钱,掌柜的转手就能要出高价。”

袁含之吃得迷迷糊糊的,听了又叹:“到底还有它一条活路,没烧了当灶灰。”

沉香几个听了咬着袖子笑,小福子学话学得极像,一屋子人都拿这个当笑话听,卫善也轻笑两声:“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跑得这么远?”

小福子便道:“袁公子是逃婚出来的。”

卫善一下瞪大眼了,几个丫头面面相觑,才还在笑这个呆子,这个呆子却办出这么惊人的事来,能和袁家结亲的,必是世家功勋之后,袁慕之娶了谢家女,谢家沾上那样的事,必会寄厚望在袁含之的身上,他竟然逃婚了。

“他逃了哪一家的婚事?”卫善急问,京中人家数一数没结亲也没几个人了,总不会是杨宝丽,杨宝盈还指望着妹妹能嫁到曾家去呢。

小福子也觉得难以相信,可明明白白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唐九听见了,他也听见了,还替他们斟酒布菜:“是成国公家的女儿。”

成国公魏宽就只有一个女儿,魏人秀。

卫善扶着榻沿直起了身:“当真?你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