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还没头绪,越是没头绪,越能放松,秦昭一路是怎么应酬这些官员的,她虽没亲见,也听了许多,要是早早立稳脚跟,便不必这么辛苦了。
一碗燕窝才吃了一半,人就又困起来,下午吃了奶点心,到这会儿还没传过膳食,厨房里预备了百花鸭掌鸡汁莲子,还没摆开膳桌,她就又睡了过去。
落琼急起来:“这么着可不是办法,公主比原来还更清减些了。”她们看着心疼,王爷就更心疼了,也不能天天拿粥糊弄,就是熬得再好,里头搁再多名贵物,总也不开胃。
可人都已经睡了,总不能把人拍醒,月上中天秦昭这才回来,宴上人人敬酒,他虽有量也喝得有些微熏了,骑在马上,踏了月色回去,换了衣裳就看见卫善又缩在被子里睡了。
猫儿似的蜷起来,身子轻轻起伏,秦昭一看她,就去烦忧,眉间一松露出笑意,沉香赶紧告状:“公主又是甚也没吃就睡过去了。”
秦昭皱皱眉头,这可不成:“可热乳糖酪,要一碗来。”
卫善一直等着他回来,两人一天都没见着了,也没能好好说几句话,听见他的声音立时回神,眼皮发沉怎么也撑不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指头来,搭在秦昭的手背上。
秦昭一下子笑了:“醒了?赶紧起来吃些,我不在,你就不听话了?”
把人从锦被里抱起来,卫善把脑袋搁在他肩上,鼻尖一动整个人都醒过来,猫儿眼一挑就有万分精神:“这是什么味儿?”鼻尖一动,分明就是胭脂味,竖起眉毛刚要发问,这甜腻香味直冲鼻子,反身欲呕。
秦昭赶紧搂住她,沉香捧了盆来,卫善干呕两下,肚里没东西,甚也吐不出来,面颊都红起来,一只手掩了鼻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住秦昭。
沉香落琼两个对望一眼,想退下去,又怕公主任性吃亏,可看见王爷一手拍她的背,一只手接过盆来托着,便又返身出去沏茶。
外头饮宴,可比宫中要热闹得多了,宫里摆宴也有看歌舞的,可正元帝在坐上,哪个人敢失态,连酒都喝得少些。
不比地方饮宴,还有人在家里豢养舞姬歌女的,瞧上了便拉到怀里,这些个歌姬怀了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主家要是肯给一口饭吃,那还能活,若是不留,堕下来的也有,生下来扔掉的也有。
刺史府里养了一批歌姬舞姬陪宴,人人盘腿而坐,舞姬就在软毯上跳舞,身上扑满了香粉,屋里又熏了香,回来已经换过衣裳,擦过手脸,不意她鼻子一动就闻出来了。
秦昭既是主宾,绕着他跳舞的歌姬再不会少,卫善一问,他张口待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她就先吐了,干呕了两声软绵绵的靠在锦枕上,秦昭只得一面解释一面吩咐小福子预备热水:“我去洗过了再来。”
卫善人靠边在枕上,嘴巴抿得紧紧的,可也知道这样的事绝少不了,一生气反而饿了,让沉香摆膳桌,吃了五六个鸡汁浸丸子,还吃了小半碗的胭脂米,泡了热鸡汤和丸子捣在一起,余下的半碗,秦昭洗漱回来全吃了。
第二日他还得去卫所,却等她醒来才走,卫善吃好睡好,气已经消了,捏着鼻子道:“今儿去卫所,可别沾一身汗回来。”
秦昭拎了剑走了,这几日怎么也少不了吃请,可她闻不得香粉味儿,今日宴上便不许歌姬舞姬助兴,正好谈一谈正事。
昨儿同卫所的人吃上几盏酒,卫所里都是些七八品的小武官,哪里见过王爷,两句一问便把这几年的晋地的兵事全说了,里头有一条秦昭听在耳中记在心里,长城有几段欠修,这笔银子户部应当已经发下来了,可修长城的事儿却迟迟未定。
去岁年末,北狄一支百十号人的骑兵突袭乐平县,可这件战事却没上报朝廷。秦昭一听便知是被贺明达打散的那几个小部族,死了太子,还当大业要兴兵,过了地界躲到这一边来了。
今日再去其它卫所,问一问战事详情,秦昭前脚刚走,门上后脚就送了大礼来,十来个歌舞姬莺莺燕燕送到王府侧门。
肖管事一见,脑袋都大了半边,赶紧叫人去给秦昭报信,想把这事儿按下,被小顺子知道了,一溜烟进去禀报了卫善。
第225章 二色
小福子跟着秦昭出了门,小顺子留在王府侍候卫善, 他原来在宫里干什么, 到了晋地王府中依旧还干什么。这才短短两日, 小顺子已经能跟门上厨房的说上两句晋地方言,年纪小, 人又伶俐, 日常便在府中, 别个巴结他,他便也乐呵呵的同人打打交道, 往后探听消息都用得着。
这还是小顺子在宫里练出来的本事,王府里也一样有采买的,水房厨房的,侍候的太监小厮也不少,有从京城带来的,还有些都是本地的,肖管事早来一个多月便是调理下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