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金,这么硬的东西都能吞进去,死得这样痛,怎么就不敢活呢?”卫善说得这一句,碧微抬起眉头看她一眼,难得露出笑意来,握着她的,放在自己肚子上。
夏日里衣衫薄,贴得紧了,能感觉里头孩子在动,似乎是翻了个身,一只脚抵在肚皮上。
卫善讶然,抬头看着她,碧微的面庞圆润许多,面上红润有光,抚着肚皮道:“我倒能明白些,这是觉得没有生望了。”
卫善看着她,一时庆幸,幸好她还有弟弟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碧微一眼便知其意,笑起来,把剩下的半碗酪全吃尽了:“饿得快,又好吃,再有两个月也不知身子得圆成什么样儿。”
外头又响起脚步声,知道是卫敬容来了,卫善站起来要出去,被碧微留住:“我原就要去找你的,想托你一件事。”
卫善看她忽然郑重,也正色看向她:“姐姐说罢,若我能办,自然替你办到。”
“我生产那一日,想请你来陪着我。”碧微一面说一面抚着肚皮,眼睛盯着窗口挂的山水画,太子妃敢抱走一个,就敢抱走另一个,寻常不提,生产的时候一脚迈过鬼门关,由不得她不提防。
“那是自然的。”就算她不说,卫善也要来,经了这桩事,东宫这些人都得再换上一回,云良媛家里也要得些厚赏。
云良媛的事,譬如细雪落入江面,入水便化了,一点涟漪都没起,小皇孙本就在替父亲戴孝,腰上扎一根白腰带,如今一并又替生母守了。
第198章 夫妻
宫里热热闹闹办着齐王的婚礼, 杨家嫁女备足了嫁妆, 比着卫善当时的那一百二十八抬的数,浩浩荡荡抬进了延英殿。
秦昱向来喜欢这样的排场,听人夸耀颇为满意,杨云越心知这桩亲事并不叫秦昱如意, 又知他最要脸面, 便把嫁妆办得极其丰厚, 嫁妆单子叠起来有小册那么厚,陪送的绸缎首饰俱是上等, 呈
送进宫去,卫敬容看过一眼便笑, 递到秦昱手上:“到底是舅舅疼外甥。”
杨家这些年征战, 攒下一份厚厚家底, 庄子田地铺子数不胜数,有意给的厚,这些东西拿出来也颇可观。秦昱先还看着欢喜,跟着又想起卫善那份嫁妆, 卫家在业州的全部土地,都给她当了陪嫁。
这么一比,杨家这份便显得轻了,听卫敬容一说, 秦昱嘴上感念舅舅,心里却没了欢欣之意,杨家只出这点血, 就白得一个王妃位,杨云越升官,杨思齐的差事,可都要他出力,伸手就把单子搁在一边,捧起茶盏来吃茶。
徐淑妃看他这样,便知他心中并不满意,可既是大家伙一起使力推舟的,便满口的夸赞,说杨家姑娘女大十八变,比小时候看着更可人心了。
秦昱耐着性子陪坐,越是听好话心里就越是不乐,回去延英殿,见宋良娣把正殿理了出来,挂上红绸红帐,取了几种花样的地衣问他哪一样好,秦昱挥手:“你看着办。”胸中这口气不顺,甩了帘子进了豆蔻的屋子。
豆蔻这些日子病着,宋良娣才要说话,又咽了回去,望着那一晃一晃的竹帘扶住了丫头的手,收回目光,吩咐宫人:“去催一催尚织局,咱们宫里的衣裳可做得了没有,还有百子帐,这会儿都该挂起来了。”
说完了这些望一望屋门,那细竹帘子依旧在晃,心里一颤,每回秦昱去了,豆蔻就要歇上两日不起身,先还当她是拿乔,次数多了,便能闻到那屋里一股药油味儿,闻得人心头直发慌。
宫里处处着紧着办齐王婚礼,卫敬容却在此病了,吹了风发起高热来,人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进了八月卫敬容的身子便不好,吃不下睡不稳,请了太医来看,只说是过于劳累,要多歇息少烦心,药还没吃上两帖,人就病倒了。
正元帝在紫宸殿中听见消息,立即放下奏折到了甘露殿,徐淑妃陪在一侧,看见正元帝来了,赶紧道:“娘娘实在太操劳了,太医按了脉,说这些日子再不能烦心,得静心养病才是。”
自二月起宫中大小事便没断过,正元帝病了,也是她一力苦撑着照顾,除了照顾他,又要看管两个孩子。太子丧仪,东宫添子,齐王娶妃,桩桩件件都是皇后在操持,平日里看着没什么,身子实已经似个纸糊的灯笼,风一吹便把人给吹倒了。
卫敬容人迷糊着,看见正元帝来,还待挣扎起身,被他按住,还伸手替她掖一掖被角:“你歇着,有事叫阿徐代劳就是,要是想善儿,就叫她进宫来陪陪你。”
卫敬容缓缓点点头,结香捧了金盆进来,徐淑妃正要伸手绞帕,正元帝一伸手:“我亲自来。”一摸那水里是加了冰珠的,点一点头说结香办差仔细,绞得半干给卫敬容搭要额上,看她阖了眼,又吩咐结香:“殿里不要贪凉多摆冰盆,在外室摆上两个,着宫人扇扇子打凉风进来,平日也多盯着她吃些温补物,你们娘娘身子一向不好,平日里亏得太多,这回且得仔细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