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抿了嘴儿就笑,挨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我可不规矩,跑马射箭捶丸双陆哪一样都爱,只是原来姑姑看着,不能不规矩罢了。”
正元帝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他对卫善还是原来的印象,听了这话才想到卫善往飞龙厩跑马又练箭的样子,还跟自己讨要金鱼符出宫,果然是个爱玩的。只原来叫皇后看管太严,越是大越是不服管教,去业州路上也惹了几桩事,那会儿皇后还嗔怪过,说姑娘大了反而不如小时候听话了。
他心知秦昭纵容她,从小就样样都依她的心意,不肯有半点违逆她的意思,怕卫善不高兴,那这玩的花样自然也是她想的,点点卫善的额头:“看你哪里像个当人媳妇的样子,也就是昭儿纵着你,就算再贪玩,也不能误了正事。”
卫善觑着他的脸色,见他眼底带笑,并不是真的斥责秦昭,怕是满意自己胡闹,忽的福利至心灵,规矩着他不放心,娇纵着他反正喜欢了,身子一扭,嘴巴一噘:“哪一桩误了姑父的事儿,就叫我抄书好了。”
她本就生得貌美,做这模样也绝不讨人嫌,正元帝反喜欢她这:“去散散心也好,昭儿在家里可是闷得慌了?”
卫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面上略有得色:“他陪着我呢,怎么就闷得慌了。”两人分隔两地时,鸿雁传书一日未断,卫敬容那会儿还笑,说这么个写信法,把大雁都给累坏了,正元帝倒也曾疑惑,可这些事件件都瞒不过人,心里倒有六七分信秦昭当真是儿女情长之辈,既然情长,那待显儿也是一片真情,张太医摸的脉也就没错了。
他才刚露出点笑容,跟着便转瞬即逝,眼睛望向殿门外,忽然开口:“姜良娣的胎怎么样了?该有六个月了罢。”
这话一听就不是问卫善的,王忠一直陪侍在侧,一听立时回道:“陛下好记性,确是有六个月了。”
正元帝“嗯 ”了一声,轻轻颔首:“她身子沉了,京里天热,别叫她着了暑气。”倏地又问卫善:“善儿上回还给她送了燕窝,倒记着你姜姐姐。”
卫善面上笑意一敛,眼圈泛红:“哪里是单为着她呢。”叹息一声跟着又道,“姑姑越来越瘦了,结香说,我亲手打的山鸡送进来,煨炖酥了,她还能吃上几口,旁的一概吃不下去。”
失子之痛也不是正元帝一人之痛,卫敬容也越来越瘦,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正元帝一听便对王忠道:“叫光禄寺造些滋补的汤水送去,你姑姑爱喝汤。”
他说起话时满面疲态,前一句还在跟王忠说,后一句就又跟卫善说,若不是仔细听着,还接不上话,卫善告退出来的时候,王忠亲自送她出门。
卫善轻声道:“大监这些日子劳心劳力,甚是辛苦,家里预备了些山参,给大监泡茶泡酒都好,明儿叫人送来。”
王忠先称不敢,跟着才道:“陛下伤痛难平,这些日子人也乏累,昨儿还发落了福全,就是一句话没接上,已经发作杂役了。”
正元帝身边除了王忠林一贯之外,还有六个福侍候他笔墨茶水这些粗事,王忠不在时,便是他们近前侍候,福全是正元帝身边专司笔墨的小太监,人也机灵,颇识得几个字儿,算得上得用,不意随意一句话没接上,立时就发去作杂役了。
卫善回去便把正元帝说话的神情告诉了秦昭:“似乎是喜欢咱们胡闹。”秦昭说要出城跑马时,她还心中惴惴,就怕让正元帝拿着错处,谁知玩乐反是他想看见的。
秦昭笑一声:“喜欢不喜欢,过两日就能知道了。”跟着两日秦昭到了时辰就按点回去,告了两日假带卫善去城外跑马,又一同去逛荡东西坊市,还买卖了些小玩意儿给小如意。
参秦昭的折子多了起来,送到正元帝手里,按下不发,一句斥责也无,这些人眼看着皇帝都不发落,秦昭除了旷工告假,也并没有真的了耽误工时,便也不再参他。
秦昭后来干脆不再去礼部当值,带着卫善往庄子上去,七月将至,要给卫善办及笄礼,他有意要替她大办,请些交好的官家女儿一同齐聚,还是卫敬容叫了侄女进宫,换作原来,必要说“昭儿胡闹,你怎么也不劝着他些”,
这回却一个字都未提:“到底不能过份戏酒,你这笄礼还是回宫来办,预备一对儿金簪,替你插上。”
秦昰这些日子瘦了一圈,原来人胖乎乎的像个圆冬瓜,被袁礼贤悉心教导,人瘦了,眉眼更似卫家人,倒能看得出七分俊秀,说起话来也老成许多,袁礼贤日日督促他读书做文章,有一点不如意的,便加倍功课,虽不打骂,可袁礼贤生得严肃,秦昰很有几分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