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卫敬容还更惶然,卫敬容回过神来还想着人能找回来,可卫善却浑身发颤,沉香看她脸色不对,一把掐了她的虎口,她这才回过神来,扶起卫敬容,两人一同往紫宸殿去。
魏宽早早就在值房等着,他接过信便换了朝服进宫,一听见正元帝宣他,就跟着小太监往紫宸殿跑,二月春寒之中跑出一身汗来,迈到平台上看见正元帝坐在台阶上,张开手就跑了过去,一把扶起正元帝的胳膊:“大哥有何事,只管吩咐我。”
正元帝身子被他一托就扶了起来,借着他的力扶进内殿,坐到内室榻上,魏宽人往踏脚上一坐,两听和紧紧攥住正元帝的手:“我这就去边关。”
正元帝突然有了力气,拇指食指扣住魏宽的手,依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既不敢开口说找回来如何,又不敢去想找不回来该当如何。
魏宽立时出殿,就在殿门边,碰到了卫敬容,卫敬容上前一步,来的一路已经哭过,眼圈通红,此时反收了泪,叫了一声“成国公”。
魏宽从卫敬容身上看到了卫善身上,垂下眼眸,太子是跟着他一道打仗的,从青州起倒像是子侄辈,心中虽然痛惜却不似父母那样锥心,看见卫善便想到了秦昭,若是太子当真不在,晋王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那么储君之位又会鹿死谁手?
卫敬容一路若不是由宫人架着,路都走不动,与魏宽打了一个照面,急急进去要见正元帝问明究竟,卫善扶着门框才要跟进去,脚都迈了,又生生停住,侧身问道:“嫂嫂到了没有?”
魏宽三步并作两步往宫道上走,听见她问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小儿子喜欢这个姑娘,喜欢得入了魔障,魏宽不能说个小姑娘的是非,可从来也只觉得她有一张好看的脸,也怪不得儿子入迷,要找个比她还美些的,殊为不易。
卫善在黄帐之中以认罪之名,行告状之实,把那个魏人杰保了下来,她一个没经过事的小姑娘,能在那会有这样的机变,已经叫魏宽另眼相看,见她此时还能沉得住气,先想到太子妃,倒是晋王的福气。
魏宽心中念似电转,人已经大步到了宫门口,点了一队心腹精兵,一路往关狄去,先快船再快马,可心里知道,就算日夜不停,去往边关,也是拿住贺明达。
贺明达自知死期不远,此时还心怀侥幸能找回秦显,若是当真寻不着,惧怕问罪,横下心来鼓动手下兵马与大贺氏沆瀣一气就地谋反,江宁王必会趁此机会发兵清江分散大业兵力,那么大业就是两面夹击。
来到紫宸殿的不是太子妃而是姜碧微,太子妃听见消息就昏了过去,碧微青白着脸,眼睛直瞪瞪的望着宫门,众人还未回神,她就走出东宫,被炊雪饮冰两个死死拉住,紫宸殿哪里是她能去的地方。
可她既哭也不闹,眼睛直看着宫门,嘴唇全无血色,对传信的太监轻道:“公公行个方便,我有事禀报陛下。”说着把腕上那对红珊瑚的镯子撸了下来,太监哪里敢收,只得由她。
饮冰炊雪还当她真有事要奏,都不敢再拦,哪知道她进了紫宸殿跪在正元帝的面前:“求陛下赐我一匹快马,不论深雪原深谷,我要去找他。”
第176章 玉璋(捉)
卫善久等太子妃不至, 还待让宫人再去催促, 望着紫宸殿这扇门,怎么也不敢走进去,就怕进门看到的还是上辈子那个失子之后,言语行动都失状的正元帝。
卫敬容抱着一线希望,可卫善心知贺明达被正元帝压了许久, 就等着立下功劳能重回京城, 享和魏家一样的荣耀, 太子如果刚刚失踪, 他就是把草皮给翻起来也必要把秦显给找出来。
秦显到底何时失踪,不见了多久,信上一个字也没写,能报回京城,短则七八日,若是犹豫,只怕已经过了十来日了。
卫善靠在门框上,心里反反复复, 一时如火煎一时又如冰冻, 刚刚把唇咬破, 这会也不觉得疼,沉香要拿帕子替她按住,被她一把推开,短短一刻就觉得已经过了许久,指甲紧紧嵌在肉里, 咬牙跺脚道:“太子妃呢?赶紧叫人催!”
一句话话音未落,眼泪就滚了出来,江南春至无冻无霜,可塞上还是冰深雪厚,咬着袖子哭得止都止不住,就是这个时候,晚了些日子,却还是这个时候。
眼泪朦胧间就见个人影从身边走过,脚步极轻仿佛踏冰而来,半点声响都没发,人似木偶一般,既不回头也不看她,不是太子妃却是碧微。
她一路进了紫宸殿,太监宫人看她的模样,竟无人敢拦,直挺挺的跪在正元帝面前,声音又低又轻,手里紧紧握着一枚玉印,求完又说一句:“请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