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帝这回却特意说道:“到底身份不同,该厚办些。”
卫敬容只得应了,又着意把太子妃叫了来,与她分说明白,看她点头,又觉得心酸,赏了她许多东西,给她屋里添了两个宝石盆景,一幅十二扇的泥金花鸟大屏风。
等卫善拿她那绣了一半的鸳鸯枕套到丹凤宫来给卫敬容看的时候,她又问卫善:“你嫂嫂这些日子还往你宫中去吗?”
太子妃往各宫里走得勤快,越是靠近五月就越是殷勤,卫善点点头,又叹口气:“很不必这样,难道各宫的娘娘往后不跟她走动,还会姜姐姐走动不成?”
碧微往后只怕连东宫的宫门都出不了,卫善皱皱眉头,上辈两个人都没嫁好,她在杨家苦挨,碧微在宫里苦挨,这辈子好容易两个都嫁到合心意的人了,可彼此又不能添妆。
卫善知道有些话姑姑是不爱听的,干脆不说。何况那会儿就已经问过她了,她既不后悔,那也无话可说,看看卫敬容:“我能不能,给姜姐姐添一对金簪子金镯子?”
卫敬容看看她:“你不添,魏家袁家几个姑娘也是要添的。”闺阁里的交情,只要长辈不出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完才又看看卫善,忍不住要笑,真个替昭儿定下亲事来,才知道他在文武大臣中这么抢手,不说武将,袁礼贤胡成玉两个,都有意作媒,不料秦昭自己会先求娶。
卫敬容看着她嫩润润的面颊,伸手替她正一正珠钗,心里祈愿她这辈子也不要遇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虽说嫁得快,可到底年纪还小,昭儿又大她许多,怕她在夫妻事上许多事不懂,也该给她添个尚宫嬷嬷教导这些事,两个再好,也得这上头合适。
到出嫁前的三个月,给她指一个尚宫嬷嬷,把这事儿说明白了,卫善且不知姑姑心里在想这些,既然她允了,便回去翻了妆匣子挑出一对儿累丝开口金镯子,一边一颗明珠;跟着又挑出一对儿碧玉簪来,雕的是玉兰花,碧玉作梗,白玉作花,她瞧见这个就想到了碧微,拖到这会儿才送给她。
这两样东西若是给长宁公主,便不算贵重,可若是给太子娣那就重了些,沉香看着要劝,被落琼扯一扯袖子,冲她摇摇头:“也就这最后了一回,往后能不能说上话都不知道呢。”
沉香听罢拿了个锦盒出来,里头是太子从蜀地搜罗的珍宝,那只薄玉冠儿是卫善一直留着的,那会儿就想送还给碧微,只一直都没找到机会给她送去:“公主要不要把这个当作添妆。”
卫善听见她们悄声说话,看了这只玉冠,摇一摇头,只怕太子妃的嫁妆里也没有这样的东西,金银便罢,这个就算送给她也戴不出来:“还收起来罢。”
若是从此大家都好能好好的,当不当姐妹也没甚么,杨思召死了,上辈子那些事却不就这么忘了,只从此两人之间隔开一道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对座的那一天了。
小顺子从九仙门出去,又从九仙门回来,和东宫隔着一南一北,说是替公主买些民间的八宝攒花玩儿,还当真带回来一只盒子,外头天热,这么一趟晒,小顺子喝了两碗酸梅汁才缓过来:“这是长安公主给咱们公主的回礼,说往后也不好十分走动,知道公主有大喜事,却不能道贺,这个是给公主的添妆。”
卫善前两回送东西过去她都没有回礼,着意避嫌,怕落人口实,这回却回了一对儿白玉藕节小镯子,雕的莲花莲蓬,讨个好口彩,底下还一方绣帕,绣了兰草,角落上两个小字“愔愔”。
卫善一看便知这是她的小名,当时不曾互通乳名,这会看见鼻子一酸,把那对手镯搁进妆匣里,都不知是上辈子对碧微来说更美满,还是这辈子的她更美满。
伸手揉揉鼻尖,又坐到绣绷前去绣她自己的并蒂鸳鸯,手指头捏着针,心里念着秦昭,把他念上十几回,知道他绝不会这么待她,这才顺了气。
心里这么知道,又忍不住写信去问,把初识的这点苦意酸涩都挤出来写在信上,秦昭接了信,好像看见丁点大的小善儿,碰到一点点不明白的事,就皱了眉头,给她两颗糖,她就又高兴,如今可不是吃两颗玫瑰糖就能好的年纪了。
秦昭给她回信,寄上一罐子的玫瑰糖还不足,数着日子回京去,等把郢县变成大业的驻军地,再通了河道,就是他回去的时候了。
跟着又传了书信给王七,算着日子杨思贤也该到京城了,他跟着人办红白事,红事上吹锣写喜字贴红联,白事上披麻戴孝的替人哭丧唱挽歌,杨思召的白事自然要大办的,正好撞进杨家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