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衸开始觉得这个东西很丑,不伦不类的。可是,等到夏天的花草长了起来,这个草亭掩映在花木之中,反倒成了园中一景。在这个角落里别有一番乡野景象。尤其是,敏弘在亭子周围垂了细密的纱帐,接口处都种了驱蚊避虫的草木,周围是高大的柳树和繁茂的花树,离草亭最近的是两棵奇怪的不长虫子的树,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也不刺鼻,很是舒服。即使在炎炎夏日,这里也是凉爽宜人,清幽宁静。水面凉风吹来,看锦鲤翻浮上下,柳枝往复轻拂,花影摇动,让人流连往返,仿佛神仙境地。
敏弘手里摇了蒲扇,身子贴着胤衸,这才让他安生一会儿。没片刻,胤衸又热的受不了了。一鼓作气,脱的只剩下一个绸裤,又把裤脚高高的挽起来,这才舒服的躺下。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在敏弘的身上蹭凉,边蹭还边说:“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更凉了呢?你就不出汗?”说着,胤衸的汗已经顺着脖颈子留下来。敏弘用凉帕给他擦了,才说:“我也奇怪,你怎么就那么多汗?昨晚上,你非要垫冰袋,你倒是凉快了,害得我后半夜腿肚子直转筋。我看,往后,也别弄什么冰袋了,直接用我好了。”
胤衸坏坏的摸了一把敏弘的脸,被打到一边,说道:“我不是怕热着你么!要真这样,我求之不得。来,让我凉快凉快!”手已经不规矩的深入敏弘的衣服中了。
“不许乱来啊!”敏弘打着扇子警告他,说道:“就算没人看也不许乱来。上次你就弄得我不得不再洗一次。我今天可是刚洗完了,不想洗了。要洗你洗去!”
见胤衸不停,用扇子拍打了一下,胤衸这才讪讪的收手。敏弘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忙么?”
胤衸张嘴,吃了口递过来的葡萄,惩罚性的咬了口手指头,算是稍稍补偿了一下,说道:“也不是。太热了,凑一块难受。我先跑回来了。”
“啊?你旷工!”敏弘指控道:“那不是很多人要追到家里了?”
胤衸说:“没事儿。现在外面都道你是牛婶,老十四也不管了,看见也无妨。”
敏弘奇道:“我本来就是牛婶。跟了你也是牛婶啊!难道,我还是别的什么人?是――”
胤衸突然警悟到自己说错话了,打了个哈欠,截断敏弘的话说:“啊!好困啊!这两天累死了。我睡会儿啊,睡会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胤衸已经鼾声四起。
敏弘看着他,心里叹口气,他还是不肯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做得那些梦。每次说到他福晋的事情,胤衸就含含混混。自己梦里的那个“倒霉”福晋和自己真的是出奇的相像。而且,敏弘对民间生活几乎是个白痴,真的是从新开始,什么都不知道!来到这里才像生活了很久一样那么自然。在她的梦里,根本就没有市井生活或者普通的人,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蟒袍黄带子,或者凤冠贵人。再加上他卧室里那幅少女的画像,敏弘早就怀疑自己失忆前是不是就是这小子的老婆?!退一步说,如果自己真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又怎么可能记得皇子福晋的模样?还那么清楚!旁敲侧击了几次核桃和乐儿,敏弘发现这两个人对自己都不陌生,自己的很多习惯他们都知道。这些细节如果不是长久的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的。所以,自己十有八九是这小子的老婆!
但是,他现在似乎对这个问题讳莫如深。看来中间还有隐情是他避讳的。回想起梦中那些乱七八糟但是恐怖的事情,敏弘觉得如果有个男人对自己做了这些事情,真他妈的该阉了他。同时也会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不得不做出选择,还要面对放弃的后果。细细想来,他也是在尽全力维护自己的福晋吧?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说得容易,做来难。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真的一点贪心没有?就连自己不也贪图这情爱中的快乐吗?这一次他选择在这个问题上沉默,恐怕是怕自己知道后离开吧?殊不知,除了怎样逃过这一难之外,其余的自己基本上都已经贯穿明白了。惟一丢掉的就是身临其境的欣喜与痛苦。大概只能等到记忆被唤醒之后才能有吧?
偶尔,敏弘会有一闪而过的心痛与辛酸,比如听到五阿哥说送来的丫头时,再比如听到别人议论十七福晋如何时,但是都会很快的消失。快得就像是偶尔听到别人的悲剧,怜悯,仅此而已。
所以,她承认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她无条件的接受了胤衸;所以,她保持了沉默。这一切,只因为她愿意再赌一次,赌上自己的一切,换一个曾经破灭的未来。自己也曾嗤笑过这样的女人,但是,当一个他那样的男人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毁灭的落魄徘徊在你身边,甚至连忏悔的资格都不敢拥有的时候,哪个女人不会象投火的飞蛾,疯狂的用自己的余生去赌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