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衸送走了康熙,随着众人站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挽好袖子。三阿哥笑呵呵的说:“十八弟,京城暑气极重,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三哥和你七哥要。”七阿哥点点头,附和说:“不错,十八弟身子最是主要的。皇阿玛也说了,这阵子没什么事儿就不用赶着来了。好好在府里休息休息。”
兄弟三人一边说,一边往回走。家人们已经牵来各自的马匹,众人上马缓辔而行。胤衸一边心不在焉的说话,一边习惯性的四处咂摸。
远处一阵骚动,不知谁家的婆娘正举着扫把撵着自家的汉子在胡同里乱窜。七阿哥笑道:“早就听说,民间专有一种悍婆娘,欺负起男人来,可以转四五条街。不管多厉害的男人落到这种婆娘手里,都变得象栓了绳的耗子一样。”
“哦!”三阿哥颇有兴趣,问道:“耗子便罢了。为什么还栓了绳儿?”
“呵呵,是说这男人无论怎样受气,都离不开那婆娘。”
三阿哥跟着也坏坏的笑了。胤衸似有所动,忍不住遥遥望了那里。
现在有了时间胤衸更是没事就往集市跑,可惜再也没见到那个卖身葬夫的女子。转眼过了月余。伏天快过去了。这天,胤衸换了便装,又出来遛达。来到一处小店,准备歇歇脚。这里都是大杂院,又脏又乱。胤衸即使一身便装,也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因此,几次从这里路过,也不曾进来。今天,天气实在是太闷了,大碗茶的叫卖声显得格外的清凉。犹豫了一下,胤衸还是寻声跟了过来。
坐下之后,看到端上来的碗,胤衸忍不住皱眉,“店家,你这个碗都破了。有没有好点的?”
小儿哥非常热情,“客官,对不起,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您看,这也没漏,也不少盛东西。还是挺好使的。”
胤衸四处一看,果然,大家用的都差不多。点点头,让小二哥退下。端起碗来就要喝,刺溜,手一滑,捻捻指头,闻闻,也不知那辈子的油腥,糊了一层!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折腾,再也没了胃口。正要走开。忽听隔壁说话的声音,顿住了脚步。“旅游”?
旁边桌是两个闲汉,三四十的年纪,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他大哥,你说,牛子家的那个娘们儿哪儿来得那些个怪招。大把的银子拿到手不说好好的过日子,全拿到别人的口袋里,说什么‘旅游’?您说,这是什么玩意儿?”
“呸,什么旅游,根本就是个败家娘们!牛子也真给咱们大老爷们儿丢脸。成天让媳妇管的死死的。上个月,隔壁的月娘就冲牛子笑了一下,你看牛家的那个泼劲儿,整追了几条街!……”
“两位,”胤衸上前施礼,道:“打扰一下,这位牛子老兄是哪里人?”
见有人感兴趣,两个闲汉来了兴致。啰里吧嗦的,前后五十年的倒腾一遍。胤衸嘴角挂着微笑,耐心的听完,又帮他们结了帐,这才起身离开。他前脚走,后脚这两个人就议论上了:“你说,这个人是什么来路?怎么打听牛子家的事情。”
“贵人呗!一看就是有钱的。京城这地界儿,少不了的就是贵人。不过,你别说,牛子他们家是外边来得。也没人知道底细,说不准是什么亲戚!”
“呸。就他那操行,也配!要我说,八成是看上牛子家那个婆娘了。别看那个婆娘疯疯癫癫的,可你瞅那脸蛋儿,那身段,那声音,麻死你!”两个人嘿嘿的坏笑起来。
“我听说,隔街的罗大老爷曾看上那娘们儿了,被骂了回去?还被浇了一身的狗血?”
“可不是!那娘们儿贼的很。刚来那会儿,拽着牛子上街骗钱。有一回还差点被官府抓了!你知道她那银子是怎么来得吗?给洋鬼子坐通译,一天的功夫,哗啦啦的挣了来。我可是眼瞅着,就在酒楼里,帮洋鬼子跟古董街的蔡大掌柜谈生意,那小嘴儿溜的,巴巴儿的。连蔡大掌柜都服气。就老罗那副崧样,想都别想!”
胤衸转了几个弯儿。巷子曲曲折折,象迷宫似的。终于不得不放弃的叹了口气,抓住身边的一个小孩子,说道:“小哥,请问,牛子家怎么走?”
“正在生气,你还是不要去了。”小孩用手背一抹鼻涕,往身上擦了擦,一双灵活的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着胤衸。
胤衸拿出三个铜子,看了看不远处卖冰的,说道:“为什么生气?”
小孩子看了看卖冰的,咽了吐沫,说道:“月娘说是怕下雨了漏水,叫牛叔去修屋顶,牛婶不高兴了。他们家就在那儿。”小孩儿乖觉的一指前面的一个大杂院。
胤衸笑了笑,把钱递给他。小孩儿接了就跑。边跑还边回头说:“俏牛婶,悍婆娘;打的老牛满街藏;登徒子,排队忙,巷子娃娃收钱忙;回家点钱细细分,牛婶要得三成三;三成三呀三成三!”拍着巴掌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