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妃子只要一生孩子,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醇正爷就不再碰她们。所以萨娜皇后每年都需要张罗选秀,保证醇正爷身边有人伺候。
我记得宫里人说,到了醇正十年的时候,醇正爷突然迷上了道术仙方儿。到了十三年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的,说走就走了。
继位的是萨娜皇后的小儿子,把宫里的道士都杀了。
原来,那时候,有个道士会些法术。他告诉醇正爷,他的这位妃子会出现在他陵寝周围的村庄里,就是咱们这个黄村。而且是个纯阴之人。醇正爷听说后,立刻就入迷了。净天儿想着长生不老,可以活到亲眼看见自己媳妇的转世。
唉,痴情啊!也许,醇正爷想着到时候,看一看,问一问,总有一些不甘心吧?
兴许,那个神仙女子还能和他一切重来呢!
所以,每隔十年,他都出来到村里转转,看看来没来。
咱们村儿也奇怪,每隔十年,都会有一个丫头在天火之夜出生。等到她长到十五岁,也就是神仙女子第一次见到醇正爷的年纪时,就要送到陵寝去,让醇正爷看看,是不是。这样才能保得村里平安。不然,不是大风,就是大旱,醇正爷会发怒的。
“陈家玛法,那个神仙怎么那么小心眼儿?我就有个小娘,还是我娘的陪嫁丫头呢。我娘一点也不生气,爹总夸娘贤惠。说使小心眼的女人不能要的!”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说道。
陈老汉愣了一下,宫里的事儿谁知道?贵人们和咱老百姓想得不一样吧?伸手拍了一巴掌,“臭小子,就你话多!醇正爷的心事也是你猜得?天黑了,快回家。一会儿醇正爷出来,把你们都抓走!”
小孩嘻嘻一闪,领着其他的孩子一哄而散了。
对面一直站着一个年轻人。黑红色的脸膛,带着腼腆的微笑,见孩子们散了,才走过来打招呼,“大爷,您刚才讲的可是真的?就是醇正爷隔十年都会出来的事。”
老头一瞪眼,非常不高兴有人质疑自己,气嘟嘟的赌天划地的发誓,还说今年就是呢。年轻人说道:“大爷您别急,我是去承德投亲的,路过这里,错过了宿头。您看,能不能借宿一夜?”
山里人热情。老头看小伙子态度和蔼,言辞诚恳,有些好感,满口答应,领着回家了。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山村陷入寂静的夜里。
“敏丫头,今天来客人,去煮俩鸡蛋来。”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从屋里钻出一位少女,大大的眼睛象猫儿一样,闪动着宝石一样的光芒,和那个年轻人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一愣。丫头看看老头,没有说话,转身去鸡窝取鸡蛋。
陈老汉对年轻人说:“我孙女,敏儿。唉,您别介意,她是个哑巴。”
来了人高兴,老头多喝了两杯。晚上开始一趟趟跑厕所。他忘了,现在正是醇正爷过村子的日子,闲杂人等要回避的。
从茅厕出来,远远的月光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跑来一队人马。看也没看他,就象狂风一样掠过。刹那间,又折返回来。一个人慢慢带着马走到他的身边:“请问,贵府可有一个女儿名叫敏弘的?”冰凉的声音带着无边的悲伤在夜色里飘动着,老头不由自主的想起早逝的老伴儿。
待到马队重新启动,陈老汉见那人上马,自己转身回家。边走边嘀咕,“民宏?是谁?我家丫头叫敏儿,不叫民宏,整个村也没有叫民宏的!”
声音不大,却象一把锅盖盖住沸腾的水,刹那间所有的声音静止了。
大队人马嘎然而止,只有陈老汉蹒跚的背影迤逦拖向村头的小院……
回到家里,老汉似乎有些伤风。年轻人在屋里照顾,敏儿到院子里的水缸里取水。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哗啦哗啦的舀水声在闷闷的夜里也显得有些压抑。突然,敏儿停下舀水的动作,慢慢的直起身子——隔着篱笆隐隐约约有个人影立在墙外。
敏儿的身子晃了晃,抬了抬脚,又放下了。低下头,身形一动——
那个东西已经出声,冰凉的声音带着些激动,“敏弘,是你吗?我是胤衸啊!是我啊!”
敏儿纤细的身子只是停了一下,还是向屋子走去。
“别走,别走!我——,我、我渴了。能给我一碗水吗?……”
透过窗户上破烂的纸洞,年轻人注视着外面的情况。右手紧紧的攥着黑驴蹄子。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事实上他只想随便找个东西砸在那个东西头上!可是他就是无法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