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着神经元的生长,安宁试图抑制强烈的疼痛,但是似乎没有什么作用。这种感觉与在钼金矿里的痛苦既相似似乎又有所不同,这种痛苦像是在往脑皮层里渐渐深入——对了!安宁在痛苦中忽然抓住了一丝线索,这种往深里钻的感觉,竟然有点像当初拉文对他做出的精神力探查。虽然拉文的精神力温和柔软,但那种循着每一丝空隙往里钻的感觉,跟拉文释放的精神力是完全相同的。
哪里来的精神力?安宁昏昏沉沉地想着。手臂上有轻微的刺痛,他不知道那是医疗组长给他注射了镇静剂,现在他所有勉强从痛苦中拽出来的精力都在回忆当时他是怎么对付拉文的——把思维收敛起来,拒绝精神力的触碰?不,这完全不一样,拉文是在探察他的思想,而这次的精神力波动完全是侵略性的,硬往他的思想里挤!不能收敛自己的思维,只能——能屏蔽吗?
安宁下意识地集中起有些涣散的精神,从抗拒到竭力去捕捉那些刀子一样强横的波动,把它们排挤出去。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一堵墙,如果这堵墙够坚硬够周密,就能把一切的入侵者挡在外面……
“镇静剂起作用了?”雷克斯感觉到身下的人渐渐停止了挣扎,小心地放松了一些。长时间锁住关节会造成血液不通畅,如果不是安宁刚才闹腾得太厉害,他也不用这种手段。
“应该是。”医疗组长擦了把汗,伸手翻了翻安宁的眼皮,又挠挠头,“瞳孔倒也没有扩散……”
“什么叫应该是?”雷克斯严厉地瞪他一眼,“把人抬到我营房里去,仔细观察一下。还有那一个,我看他肩膀可能脱臼了,给他治疗一下送回帐篷休息。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没事拿激光戳虫子玩?要不要我放出来给你们玩玩?”
两个囚犯面面相觑,拿激光器去戳虫子的那个囚犯嘴里嘟囔了一句,声音不高,旁边的士兵却突然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雷克斯一摆手示意那士兵不必说话,自己往前走了两步:“你刚才说什么呢?再大声点!”
“我操——”那囚犯说出两个字,雷克斯已经一拳打在他脸上,把他打得踉跄后退:“你说什么!”
那囚犯脸上挨了一拳,反而清醒了,站在那里瞠目结舌。刚才他确实是骂了雷克斯一句,而这句话是他平常绝对不敢说出来的。可是刚才那会也不知怎么了,心里说不出的暴躁,居然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不过雷克斯也并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只是皱皱眉,转头对医疗组长低声说:“虫族声波干扰,想不到他们更没抵抗力,酌量添加抑制药物吧。”说完又拔高声音,“各组组长,给我看好你们的人,再有闹事的直接关禁闭!”
安宁现在还不知道造成他如此痛苦的根源就是虫族那令人生畏的声波干扰,不知是不是镇静剂的缘故,他现在好了很多。那些刀子一样的东西已经被拒绝在外,只是不知在哪里还剩下些断刃似的东西,尖尖的仍旧扎在思维里,就像断在肉里的针头,不时作痛。这些扎得太深,想要再从思维里挤出去似乎已经不太可能,安宁试图用自己的思维把它们包起来减轻一点痛楚……果然似乎有点效果。
“……真不中用,这才三百多虫子就反应成这样?”疼痛渐轻,旁边说话的声音就渐渐进了耳朵。
“你以为呢?看这样就不是打仗的料。”
“我看中校挺看重他的,说他驾驶机甲不错,还想重点培养呢。”
“嗤……你傻啊。驾驶机甲不错?那看跟谁比。要是跟这群犯人比,那是不错。中校说过,这小子家里有点底子,以前肯定是接触过机甲的,所以上手快。要说再提高,我看也没什么可提的了。”
“那中校是什么意思啊?还放那口风出去,真是看上这小子了?别说,这小子长得倒不错。”
“也不是没可能。反正过几天也死了,趁着这时候玩玩不是正好?中校算是很有规矩的了,有那么几个人都从来不往军前带,其余那些人——就连凯撒将军,听说身边也是带了人的。”
“你可别胡说。凯撒将军身边什么时候带人了?”
“我说你真是傻。知道将军带的那个秘书官吗?算了算了,别再说这事了,背后议论凯撒将军,叫人知道了咱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也是……这小子怎么还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