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魔教的人就让褚掌门全绕了进去,报仇变成了议亲,抢人变成了出嫁。两家连婚事怎么办都说到了,也动不起刀兵,糊里糊涂地就坐下喝起茶来了。
没一会儿媒人上来,看了两家的架势,也不敢多问,就把成婚的规矩告诉了他们,问他们是要在哪办,怎么个办法儿。褚掌门看了看未来的弟媳妇,不好意思开口找人家要钱,便从桌上拿了个玻璃杯塞到媒人手中道:“要快,要好,你帮我们到官府记档就成,别的我们自己来。新郎叫韩承鑫,新娘子叫靳城,庚帖在这里,你拿去吧。这杯子是玻璃的,卖了足够你的媒人钱了,不够的话,你可着这屋里的东西拿,要打点多少你看着办。”
靳教主的脸都青了,却不知为何按下了怒火没翻脸,捏着鼻子认下了女人的身份,就连身后有几个教众要起来抗议,都被他自己按了下去。
媒人看着玻璃,眼都是绿的,又顺着褚承钧的手指溜了一圈,看到满屋精制的样品,更是移不动足,说不出话,半晌才回过神来,忙说:“不用了,这东西可贵,有这一个杯子,就够抵媒金的了。你们两家都是外乡人,在这里办婚事不便,还是请男家……”
褚掌门会意地点了点头,指着杯子说:“我回家办当然方便,但这媒金,只怕妈妈拿着就不合适了……”
那媒婆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大包大揽起来:“此事虽有些不合规矩,倒也不难办,只是老爷还要舍得些……”
褚掌门道:“只要办得成,这些东西随你拿就是了。对了,方才忘说了一句,我那未来的弟媳妇,是男的。”
媒人仿佛被雷劈了,立在当场一动不动,手里的杯子好悬没扔到地上。褚掌门看她确实受惊了,便起身伸手向她手里的杯子。那媒人立刻醒了过来,攥紧了玻璃杯,机灵劲儿重回到脸上:“这事老身也有法了,老身来想法子,老身来想……”
她一手袖了庚帖,从褚掌门那里要了个包袱皮装了一套老夫人精制的动物玻璃摆件,揣上那只钻石纹水杯,头也不回,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亲事这就算成了,魔教众人心里都有些空落落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褚掌门的脸上却满是笑意,追着靳城商量回天脉之后怎么办事。就连尹师弟也收起了火枪,客客气气地叫了靳城一声:“三弟妹。”
事到如今,靳城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勉强板着脸叫他们不许提“三弟妹”“靳弟妹”之类的说法,坐在一旁低着头喝茶,听褚掌门胡乱拉扯成亲的事。教众们都看不惯褚掌门强逼成亲的架势,只碍着教主一时瞎了眼看上了韩承鑫,暂时不好劝他,拢到一边非议天脉剑宗。
到天晚时,楼下与狄知贤缠斗的那几人也回来了,说是姓狄的跑得太快,他们跟不上,只好先回来报信。靳教主被两位大伯子拉着说话,分身乏术,剩下几位不用商议亲事的教众就迎上他们,把褚掌门如何坑蒙拐骗,卖弟求荣,哄得教主中了他的圈套,要和姓韩的小白脸成亲——还是嫁给他们家当媳妇!
那位最开始与狄知贤交手的老人闻言,气得三尸暴跳,扬着鞭子就要找褚掌门算帐。靳城反倒拦下了他,劝道:“本座这回出山,本来就是为了承鑫来的,若能正式结亲,咱们在武林中也好有个盟友,总比抢了人走,多结个死敌的好。再说,我和承鑫纵能在连山过日子,他心里也总是要想着自己师门,弄得两下都不快活,何必呢?”
褚掌门就在旁边帮腔:“靳教主不愧一教之尊,想法气度都是旁人难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天脉一定帮着连山奔个好前程——对了,你们那儿有矿吗?我位姚师弟专会探矿脉,哪天借给你们用用,万一挖出个金矿玉矿的,你们还干什么魔教啊,坐地就成了富豪了!”
靳教主狠咬牙根,咽下一口血去,默念着韩承鑫的名字,总算没一巴掌糊到褚掌门的脸上。褚掌门看他神色变幻,对自己的提议毫不感兴趣,也就不再提这事,转而说起聘礼该送多少的问题来。
他自说自话,只顾着高兴亲事底定,也没注意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尹师弟偶尔应和两声外,根本没一个理他的。说到后头,又提起要把制玻璃的方子给连山教,让他们也建个工厂,传播这个技术。靳城开始硬着头皮听着,后来实在听得厌烦,连韩承鑫的好处都抵不过对褚掌门的恶感,终于拂袖起身,不愿再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