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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这种行为,身为太上掌门的尹师弟深感忧虑,白天就和褚掌门并辔而行,严肃地将这件事的危害性告诉了褚掌门。

尹师弟当初对姚少侠进门就抱持着不大认同的态度,只为他救了褚老夫人,于天脉剑宗有恩才不得不答应。如今这位少侠越来越不着调,功也不好好练,天天不是吃药就是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带着把两个师妹都带得张口闭口的保养美容什么的,哪像个江湖人的样子?

这么醉心外表,不学无术,和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现在还只是两位师妹年幼无知,被他带得爱慕虚荣、讲究打扮,若剩下几个师弟也把持不定,成了那副模样,他们天脉剑宗简直就要成武林中的笑话,还有什么脸自称名门正派?

告黑状时,他是还喜怒不形于色,只打马和褚掌门共行,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褚掌门,淡淡说几句“姚师弟如此行径,不似男子应为。若是师弟争相效仿,恐伤本门名声”之类,就让褚掌门感到一股压力仿佛五行山一样罩顶而来。

但姚长君当年有个外号,叫湘西血煞。

一想起狄知贤上山时那句杀气四溢的的“玉面狐狸萧逸之”,褚掌门就想象到了某道士指着他背后的姚师弟叫“湘西血煞姚长君”的场面。宁可将来姚师弟见人时大伙儿都指着他说天脉剑宗出了个伪娘,也不能让他顶着犯罪份子的外表在外招摇了。

他们仨,再加褚老夫人,哪个不是有案底在的?现在虽然改了名字身份户藉,但外表上怎么也得有点改变,到了认识人面前才能直眉瞪眼地说出自己不是犯了事的原主。

恐惧的力量从内心涌起,支持着褚掌门与尹师弟对视。他的眼中没有尹师弟那样的凛然正气,但论起忧虑来还要过之。尹师弟招架不住他这副风露清愁的态度,把先前那胁迫的架势主动弃了,款款问道:“师兄有何顾虑?可是为了狄知贤?还是慎德山庄与伯母的过节?”

褚掌门低下头,他这个师弟果然是吃软不吃硬,每回他一装忧郁装文青师弟就主动让他。虽然利用人家善心他也心中有愧,但眼下正是需要这位太上掌门支持的时候,褚承钧便更深地忧虑了起来,还低低叹了口气,仿佛不胜现实重压似的。

“尹师弟,我是否太过自私?慎德山庄是武林泰斗,我数次得罪他们,又公然收容姚师弟入门……再加上蒙山派与咱们怨怼未解,只怕这回武林大会于咱们天脉一门极是不利。”

“掌门师兄说得是,姚师弟爱美了些原是小事,我却未想到这些,还用这等小事烦扰师兄……”尹师弟口中说得诚恳,仿佛真把姚师弟的事忘到脑后似的,脸上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盯着褚掌门的眼神还略有些失望,肢体语言的内涵实是微妙丰富,威压十足。

褚掌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偏过头不敢再与他眼神交错。尹师弟见他这态度便也垂下了头,轻轻叹道:“是我唐突了,掌门师兄不必在意。师兄也不必心思太重,无论师兄做什么决定,我与诸位师弟师妹都必奉行,绝不质疑。”

说完这话,尹师弟的马慢了下来,几步便落到了褚掌门身后。褚掌门独自走在官道上,虽没了尹师弟盯着,压力却比方才更大了许多。

尹师弟肯定知道什么了,刚才那是逼他表态呢!

褚掌门的头仿佛被什么按着似的,缓缓垂了下来,年轻的身躯上散发出一阵阵凄凉衰弱的气息。尹承钦落在他身后几步,将这背景尽收眼底,几回几乎要打马上前,却又捺下了心中急切,再没主动与他说过话。

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投降。尹师弟这一招最简单的冷战没用两天,就逼得褚掌门丢盔卸甲。

他们踏上扬州之后,财大气粗的萧厂长便包下了一座临湖的客栈安排众人住下。客栈里人少房多,几位师弟各占了一套两明一暗的套间住着,住得虽近,却有私密性,互不打扰。褚掌门见此时天时地利,正是坦白从宽的大好时机,便趁吃罢饭众人在院里消食的空当,摸进了尹师弟的房中。

晚上尹师弟有练剑的习惯,待到入房时已是掌灯时分。褚掌门藏在里头暗间当中,等尹师弟进门,正要拿火折子点火时,“腾”地冲出来捂住了他的嘴,不由分说横拖倒拽进了里间。

拖人时,他还怕尹师弟挣扎,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师弟,是我。”尹师弟果然就不再挣扎,顺着他的力道自己弯着腿走到屋里。直到褚掌门把他拉到屋里床上,放开他的嘴,才同样低声问了句:“掌门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