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从没见过这样的乐器,以为教主是要给他吹奏音乐解闷,见吹不出声音来,还怕教主尴尬,连忙替他开解:“笛子是很不好吹的,我也总是吹不出声音来。大概是屋里现在湿度太大,不适合奏乐吧?你再试试,不要着急。”

教主诧异地望了威廉一眼,过了一阵才悟出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却没说话,而是直接推开了窗户,在窗边晨光沐浴之下,再度奏起无声的音乐来。可怜的威廉不知道教主这一手的用意,唐特助和徐特助却是知道的。他们俩早前都曾跟着少法王们干过这活,只是由于训练不够彻底,直到现在看见这笛子还会全身发抖而已。

吹了不久,从窗外就撞进了几只奇异的飞虫,绕着教主盘旋,而屋顶角落等处也开始有大大小小的蜘蛛爬出,有一只甚至就在威廉的眼前掉到了床面,再从床面上摇摇晃晃地爬到了教主脚边的地毯上。

威廉终于明白了徐特助和唐特助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缩在一张椅子上。教主身边已聚集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虫子,看得他恨不能自插双眼,从楼上直接跳下去。他伸出一只手遥挥向教主,颤颤微微地恳求道:“复生,请你别再吹了行吗?我……我真的不饿……我其实有点对虫类过敏……”

教主闻言,口中终于顿了一顿,隔着成群的马蜂深情望着威廉:“这怎么行,你既然要入我教的门,哪能连点这东西都吃不了?没事,也就是现在看着怕人些,等吃顺口了就好了。你先闭上眼等着,本座替你把能吃的择出来,你要实在不喜欢的,也不强喂你。”

威廉听见自己齿关之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感到浑身的肌肉都抖成了一块儿,心惊胆战地再度替自己求情:“要不明天?我先去找心理医生做个催眠。我、我现在发现我有点密集物体恐惧症……”

“不行,你已练了魔教的功法,以后就要按着本教弟子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哪能还这么挑食?你再等等,呆会儿就有好吃的爬上来了,包你吃了以后就再也不说这话了。”教主说完这话就再不理威廉,专心吹着他的笛子。果然又吹了不到半个小时,从窗外就爬上了一只红黑相间、油光水滑,长着一双精灵的黑豆眼的美丽小蛇。

教主这才显出一丝喜意,走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继续吹奏。吹了约有半个小时,又有几条形色尺码各异的蛇自窗户和排气口钻进屋内。教主看了看菜量,估摸着够吃了一顿,就挥手在左近的虫子身上弹了些白粉。空中忽然间就哗啦啦落下了一片飞虫,那几条不幸爬进来的蛇也是相同待遇,骨酥体软、瘫倒在地。

收拾了这些东西,教主突然又将嘴唇凑到笛子上,用力吹了几下。这几声之后,包围着房间的悉悉索索之声都为之一顿,接着渐渐远去,房内重新恢复了一片详和安宁的气氛,教主也将短笛重系回腰间,这一举措着实是令两位特助和威廉都长舒了口气。

可是光把东西摊地下也不能吃。教主瞟了一眼还挤在椅子上的特助们,又扫了一遍拿被卧把自己裹成了大豆虫的威廉,就知道他们仨都没什么用,只好纡尊降贵地自己来干。蛇看着都挺好吃,不必挑捡,虫子却是要捡着肥嫩可口的来。教主蹲下来,用两只白腻得晶莹剔透的手指在微微颤动的白粉裹虫子中挑来捡去,将不堪入口的都顺窗口扔了下去,剩下的都拢到一块桌布里,提着四脚系上,扔给了唐特助和徐特助:“去拿到他们酒店厨房里,让他们看着是烹是炸,做得精细些。”

唐特助挺身而出,指头尖掐着桌布的一角,运足了气,提着就下楼找服用员去了。剩下徐特助忐忑不安地看教主取毒液、拔毒牙,把收拾好的蛇也打了包,扔到他怀里叫他去做菜。好在蛇已没了牙,徐特助也就不怎么害怕了,提着布包就往外走,刚出门就撞上了抱着虫子回来的唐特助:“教主,有两个厨师吓晕了,没晕的也不肯做,怎么办?”

没厨子,教主这样的大能也没了办法。本来是满心喜悦想做饭给情郎吃,结果忙活了半天竟是白忙活了。教主不肯死心,可是眼前四人没一个会做饭的,就想借酒店的锅灶来做也不成。无奈,教主只好放弃了现做现吃的打算,叫徐特助一个人把东西都拿回教中炮制,临行之前还不忘殷殷叮嘱:“不必告诉他们这是要给谁吃的,只说是本座一时兴起抓了些虫蚁,打算尝个新鲜。若左右使和法王们问起武林盟主的事,你们就说医院呆着憋气,本座带你出外散心,医院的事不大清楚就是了。”